天然气需求增长空间何在：化工天然气需求可能萎缩

□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 林伯强

《能源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2020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要控制在50亿吨标准煤以内，其中，天然气比重力争达到能源结构的10%。如果完成这个目标，比较保守的测算，中国天然气消费规模在2020年将达到3600亿立方米，比2016年增加1542亿立方米，年均增速需要达到15%以上。考虑到目前天然气消费体量，年均386亿立方米的增长量将远远高于2000年-2016年任何一个年份的天然气消费增长量。过去两年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长年均仅有6%左右，尽管今年上半年天然气消费在政府的强力推动下恢复了两位数增长。所以，要实现2020年天然气消费在一次能源中占比10%，目前看来是一个巨大挑战，需要政府政策措施的持续有力支持。

那么，中国的天然气需求空间在哪里，政策如何精准发力？中国天然气消费最近十多年来经历了一个快速发展期。2000年中国天然气消费量仅为245.03亿立方米，2016年达到了2058亿立方米，占全球天然气消费的5.9%，消费规模居美国和俄罗斯之后，位列全球第三。天然气在一次能源消费中的比重也有明显的上升趋势。但是，中国2016年6.3%的一次能源消费占比，远低于23.8%的全球平均水平，对比美国（30%）、俄罗斯（52.8%），差距更加明显，这也说明中国未来天然气需求增长空间可以很大。

目前中国的天然气消费结构中，工业燃料、城市燃气（包括交通用气）、发电、化工分别占38.2%、32.5%、14.7%、14.6%。与2010年相比，城市燃气、工业燃料用气占比增加；而化工和发电用气占比有所下降。实现2020年天然气发展目标，需从扩大用气规模和优化利用结构两方面入手。

首先是工业燃气需求增长。当前中国工业燃料用能以煤炭为主，2015年占比73%。2015年中国工业燃料天然气消费量738亿立方米，天然气在工业燃料用能中占比约10%，远低于欧美日等发达国家水平（40%-50%）。未来天然气在工业燃料领域的发展方向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优化钢铁、冶金、建材、石化等耗能行业的燃料构成；二是改善城市中不同工业锅炉、窑炉的燃料结构。比如说，如果到2020年中国天然气消费占工业燃料消费量比例提高到15%，年均工业燃料用气需求增速将超过10%。

其次是城市燃气的规模提高以及天然气汽车的发展。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城市燃气保持快速增长，2004年-2015年用气人口年均增加了5500万人。自2012年用气人口超过液化石油气（LPG），城市燃气成为第一大生活燃料。2015年中国城市燃气用气人口约为3.31亿人，城镇居民气化率达到43%，但仍远低于发达国家水平（美国90%、英国85%）。另一方面，目前中国人均用气量大约为27立方米，仅为美国和英国的人均用气量的1/16和1/28（美国人均用气428立方米、英国752立方米），因此未来中国城市燃气用气需求潜力依然巨大。

中国交通用气以汽车用气为主，船舶用气很少。2015年天然气汽车保有量约500万辆，用气量超过200亿立方米。由于对天然气汽车的政策支持，中国在天然气汽车保有量和气用量均居于世界前列，但近两年天然气汽车发展速度趋缓。

再次，天然气发电的需求可以短期大幅度提升。2015年中国天然气发电用量为284亿立方米，比上年增长12.2%，发电用气需求快速增长。截至2015年年底，中国气电装机0.66亿瓦，天然气发电量占全社会用电量的3%，而全球平均为21.6%，美国的比例为32%。此外，中国气电消费占天然气消费总量的比例也偏低，仅为14.7%，远低于世界30%的平均水准，而美国超过30%，俄罗斯超过40%，日本甚至达到了60%左右。

客观上，中国电力清洁发展也需要天然气的调峰配合。目前中国电力调峰主要依靠的是煤电，但天然气电站才是理想的调峰电源，电网提升系统效率和可再生能源的消纳需要增加天然气电源比例。《电力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了天然气发电建设目标，到2020年实现气电装机占比超过5%，规模达1.1亿千瓦以上。天然气发电规模的另一个决定因素是年利用小时数。2015年中国燃气机组平均利用时间仅2498小时，假定2020年燃气机组平均年利用时间能够提高至3000小时以上，用气规模将大幅度提升。如果以规划的36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总需求来预估，发电天然气需求在天然气消费总量中的占比可能接近18%。天然气发电需求将是中国未来天然气增长的关键和主动力。

最后，化工天然气需求空间则有可能萎缩。2015年中国化工用气为282亿立方米，比2014年同比下降了6.5%。近年来化工用气增长乏力，在天然气总消费量的占比持续下降。但是，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化工用气所占比例相比还是依然偏高。化肥、甲醇和制氢是化工用气的主要消费。从“十一五”末开始，成本的上升导致化肥和甲醇用气需求降低。估计2020年化工需求在天然气消费总量中的占比有可能下降到7%左右，比较接近目前世界主要天然气消费国化工用气占天然气消费总量5%的占比。

在环境治理和能源结构调整的双重压力下，至少从消费量上看，天然气将是中国短期增长最快的能源品种。以上分析说明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长的空间很大，然而，由于目前天然气和煤炭利用存在比较大的成本差，短期天然气发展只能依靠政府政策进行强制气替代煤。毕竟2020年不远，短期天然气快速增长需要得到政府的强力支持，包括加快天然气行业体制改革和价格机制改革。政府除了需要支持创造需求，还需要支持保障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