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润宋林倒在煤电“反腐季”

4月17日晚，中央纪委监察部官方网站公布，华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宋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就在此消息公布的前两天，4月15日下午，新华社《经济参考报》记者王文志实名举报宋林包养情妇，并涉嫌贪腐。次日，宋林在华润集团官网发布声明称，举报内容纯属捏造和恶意中伤。他的这次“辟谣”显然是徒劳的——不到一天，他即被中纪委宣布调查。举报“遇阻”被拖一年王文志首次举报宋林是在9个月前。2013年7月17日凌晨，王文志向中纪委举报宋林，称宋林等华润集团高管在对山西金业的百亿元并购案中故意放水，致使数十亿元国有资产流失。王文志称，宋林等已构成渎职，并有巨额贪腐之嫌。随后中纪委表示，已经收到该举报，现已在程序处理中。接近此事件的不愿具名人士向媒体透露，去年王文志举报宋林后，高层领导即已批示严查，“但据说遇到阻力，被‘顶’了近一年”。王文志的举报源于2010年一起百亿元收购。对于这起收购，曾有人评价说：“一个10亿元不值的东西，最后华润能120多亿元接受，我们觉得不可思议。”3年后，王文志实名举报宋林，将这笔令人费解的收购摆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举报之后，宋林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该事，只是由华润集团出面，发表声明称举报内容有“诸多揣测、臆断乃至恶意诽谤之辞”。也是在2013年7月25日，宋林现身国资委颁奖典礼，华润集团因锐意进取被国资委授予业绩优秀奖。作为国资委监管的53家副部级央企之一，华润集团有实体企业2300多家，在职员工42万人。在香港，华润拥有5家上市公司，在内地间接控股6家上市公司，旗下“蓝筹三杰”，华润创业、华润电力、华润置地位列香港恒生指数成份股。如此大的盘子产生的骄人业绩得到监管部门的认可，而这也被舆论视为华润掌舵者宋林已经从举报风波中脱身。事实上，除王文志外，还有多路人士针对宋林涉嫌违纪违法的问题进行过举报。在被王文志曝光之前，这类举报就已开始。今年4月15日，王文志又一次实名举报宋林。在举报信中，王文志称，华润集团董事长宋林包养情妇杨某，利用职务影响将其安排到华润的合作方瑞士联合银行集团香港和上海分支机构上班。杨某是宋林收受贿赂和洗钱的重要渠道。王文志同时发布了两张宋林和一个女子在一起的照片。两天后，宋林落马，成为今年以来第七位、“十八大”以来第二十五位被调查的省部级官员。“总经理杀手”2008年，宋林成为华润集团董事长。此前30年，他从一个扛着测量仪测油库的实习生做起，一路升迁。公开资料显示，现年51岁的宋林是山东乳山人，曾就读山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后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获固体力学学士学位。1983年，当时属于中央贸易部(现为商务部)的华润公司，改组成立华润(集团)有限公司。两年后，宋林以实习生身份进入华润集团，并先后供职于华润集团资产管理、石油化工、电力和半导体等部门。2001年，被认为是宋林人生转折的一年。当时华润集团旗下的华润创业股价持续低迷，市场批判不断，当年11月，宋林被任命为华润创业副主席兼董事总经理，作为时任华润集团总经理宁高宁的助手，谋划华润创业的新发展模式。此后，他在华润系香港6家上市公司中执掌过4家的帅印，并于2004年接替宁高宁担任华润集团总经理。2008年5月起，担任华润集团董事长。2005年，宋林在接受采访时称，7年间他解聘了10个部门经理，因此自称为“总经理杀手”。这样一个自称杀伐果敢的“总经理杀手”，喜欢以文字的形式，展现自己的管理理念。宋林在华润集团的官网，开有董事长专栏。据媒体报道，该专栏是宋林个人亲自操刀。有媒体人士认为，与宁高宁不同，宋林对金融杠杆的运用更加频繁，相继提出金融平台、微笑曲线的资源配置方式。其中，前者可以让华润不时地将相关业务注入到各个战略业务单元，后者则是宋林借以向公司管理层解释“华润应该如何进行资源配置”的工具——如华润的电力、燃气以及水泥业务属于资源占有型业务，在曲线的左端，右端则是靠近终端客户的零售、啤酒等业务，剩下的位于曲线中间的业务要慢慢剥离。2012年，是宋林人生生涯的另一个高峰。当年，他当选为十八大代表，兼任香港中国企业协会会长等职，并在当年成为中国改革年度人物。在威海当地，宋林被称作“胶东宋氏骄子”。然而在宋林的老家——山东乳山市曲水村——多位村民表示，宋家祖上三代都是普通人，并不像之前传言中所称“宋林是红二代”。宋林的祖父解放前在地主家做长工，积极参与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后在村大队担任干部。父亲宋吉清曾在山东文登师范教书，“文化大革命”平反后，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家里的事务均由宋母掌管。2002年，73岁的宋父因病在济南去世。宋家族人说，宋父一直希望宋林能进入仕途，当个大官。2002年，华润收购万佳百货(现并入华润万家)时，宋林同时被委任董事长一职。任命书下发之日，正是宋父下葬当天。宋林的三叔宋吉彬说，大哥能安心走了。能源链富豪“危险季”与宋林同时被查的，还有国家能源局核电司司长郝卫平。这似乎预示着，反腐风暴将刮向煤电领域。今年以来，电力领域以及相关煤炭领域已有多人因违纪被调查，甚至有业内人士认为，继石油之后，电力领域将被集中整肃。今年2月，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金道铭落马；4月，中国科协副主席申维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接受调查。而金道铭、申维辰、宋林被指均与富豪张新明有牵连。据报道称，金道铭被指曾插手张新明5年前偷税案处理，而该案件至今仍未有结论。张新明为巴结申维辰，曾斥资500万元赞助与申关系暧昧的女歌手演唱会。华润董事长宋林被举报在并购张新明旗下企业中涉渎职。“一根麻绳拴住一串富豪！”有媒体将此形容为，曾经的铁索连舟，如今因为几家“失火”正面临空前的考验。不景气的行业、脆弱的互保链、隐秘的政商关系，正将山西能源链条上的富豪们推向“危险季”。而放眼其他地区，煤电系统亦有多名官员被查。今年3月，陕西省能源局副局长闫征涉嫌严重违法违纪接受组织调查。陕西煤田地质集团副总经理崔忠省、郑煤集团董事长孟中泽、榆林能源董事长王荣泽、安徽煤田地质局原副局长丁宝军、河南义马煤业集团董事长武予鲁等都在被调查名单上。从2012年12月6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案件查处”栏目通报首条案例至2014年4月11日，一共492天，共有285名领导干部在此期间被通报涉嫌违法违纪行为，平均每周4名。同时，国资委传出消息，鉴于央企腐败案呈上升趋势，将开展向央企派驻纪检机构的试点。此外，央企纪委书记从5月1日起将不再分管其他业务，转而专职“反腐”。正是在宋林落马的同一天，查办腐败案件体制机制改革试点工作动员部署会召开，中纪委副书记张军重申了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中的部分内容，强调纪委向同级党委负责，也向上级纪委负责，双重领导体制开始具体化、程序化、制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