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能源革命 中国的低碳能源革命抉择

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能源变革史。不管是万年前人类第一次能源“技术革命”——钻木取火，还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期间蒸汽机的出现和煤炭的大量使用，都加快了人类提高生产率的步伐，且成了人们不得不铭记的一段历史。 从生产力的角度看，我们要的不是“铭记”，而是变革，尤其是能源领域的又一次变革。结合目前全球气候变暖、各国节能减排、推行低碳经济的大背景，能源新一轮革命的希望似乎寄托在了非传统能源和新能源上。就全球范围看，低碳能源革命是不是真的开启了？全球各国是不是真正做好了迎接这场革命的准备？中国在这场低碳革命中，又该扮演什么角色？同时，这场可能的革命又会对全球的政治版图产生怎样的影响？ 趋势 全球投身能源革命 新一轮能源革命的“落脚点”可能会放在非传统能源上 或许，全球消费者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场能源革命。国际能源机构一项权威报告显示，未来几年，全球对石油的需求将以每年1%的速度增长，即从2008年的8500万桶/天上升到2030年的每天1.05亿桶/天。 “照此发展下去，20年内全球平均气温将上升6摄氏度，会对环境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上述报告称，“国际社会不能再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如各国从现在起投入一场‘能源革命’，那么抑制气候变化并非没有可能。”报告还称，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投入巨资，大力发展绿色交通、住房、发电站及生物燃料。 无独有偶。去年10月4日，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总干事尤姆凯拉在维也纳称，全球气候变化是人类面临的一个巨大问题，“如不进行能源革命，气候变化的趋势就不可能停止”。为此，尤姆凯拉建议，减少传统能源使用，开发新型的不污染环境的能源、可再生能源等，来阻止气候变化。 外界认为，革命离不开提高劳动生产效率、推动行业发展等“内在需要”。《能源革命（改变21世纪）》介绍，1850年前后，法国加来海峡和德国鲁尔的煤矿发现与开发，让法国和德国煤产量大增，“大量蒸汽机派上用场，交通、钢铁、电力迅速得到推动。整个世界经济、社会产生连锁式飞跃发展，世界从此全面进入一个新时代”。 不过，在专家看来，新一轮能源革命的“落脚点”很可能会放在非传统能源。一方面，传统能源在一天天减少的同时，非传统能源中的部分品种，如太阳能、风电等，却能“取之不尽”；另一方面，通过对非传统能源的开发，各国可以完善新的能源产业链，提供从上游、中游到下游一揽子的就业机会，甚至助力各国的经济；另外，非传统能源的出现，能降低在环保等方面的成本开支，提高企业乃至整个国家的运营效率。 选择 中国该选什么模式 选择怎样的非传统能源发展之路，须跟着市场走，与其在未知领域探索，还不如在有成功先例的领域勘探和开发 事实上，在开展非传统能源发展上，各国已有计划。 “欧洲希望能够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他们发现不仅是燃煤，任何化石燃料都会造成大气污染，形成雾霾天气。”普氏能源资讯全球资深煤炭主编JamesOConnell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说，为此，欧洲的趋势是增加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据悉，可再生能源的范围很广，包括太阳能、水力、风力、生物质能、波浪能、潮汐能、海洋温差能等。欧盟此前定下目标，即到2020年实现可再生能源占比能源总消耗20%的目标。 日本展现的是“对海洋的热情”。今年3月12日，日本经济产业省对外宣布，由日本石油天然气和金属矿产公司领导的实验小组从爱知县附近深海的可燃冰层中提取出甲烷，成为“首个掌握海底可燃冰采掘技术”的国家。仅隔一天，日本石油天然气和金属矿产公司随后宣布，“争取在2019年3月前将可燃冰技术投入使用”。 除了可燃冰，缺少石油和天然气等资源的日本，也通过资本运作等方式，参股到非传统能源领域的开发和建设中，形成自己的权益资源，客观上减少了对外部的依赖。 第一大能源消费国——美国则在“页岩气革命”中证明了对非传统能源的关注。数据显示，2005年开始的“页岩气革命”，不仅让美国渐渐摆脱了对中东等石油大国的依赖，更保证了该国的就业。 “不论是美国发展的页岩气还是日本开发的可燃冰，中国都可以尝试。”对于上述三种不同的非传统能源发展方式，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说，中国应该考虑的是，到底跟哪个“标准”走，即到底是开发页岩气、可燃冰还是坚持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的发展。 他认为，结合之前中国开发的经验，继续走自己核能风电之路，是不错的选择。但应该再结合“13亿人的真正需求”，以完善下一步在非传统能源领域的发展策略。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说，选择怎样的非传统能源发展之路，须跟着市场走，与其在未知领域探索，还不如在有成功先例的领域勘探和开发。比如，连商业化开发都没成行的可燃冰开发模式，并不符合市场逻辑和部分企业的想法。 “就目前情况看，在非传统能源领域中的风电和太阳能，中国发展还比较好，风电装机量更是全球第一。”林伯强说。 JamesOConnell对《国际金融报》预测，未来几年，中国总的发电装机容量水电和风电的比例会很快增加，且将呈现大幅增长之势。 壁垒 不掌握页岩气核心技术 不过，就中国的实际情况看，发展非传统能源，并非易事，且很多事项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一个问题是，中国普通消费者尚没有建立起大规模使用非传统能源的思维。比如，在汽车市场中，虽然发展新能源汽车一直为国家所强调，但在汽车保有量快速增长的“大头”中，使用汽、柴油的车辆，仍占了很大比例。同时，在中国的发电结构中，使用电煤的电厂占据了市场中的大多数份额。而汽车尾气排放和煤炭污染，恰恰被认为是中国雾霾天的最大元凶之一。 “在中国，变化或改革从不是一蹴而就，或简单就能实现的。”有观察人士表示，“在中国大规模推进非传统能源，怎么打破利益集团和相关的利益链条，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那么，中国是否还未做好迎接这场低碳能源的准备？有专家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在节能减排、着力降低细颗粒物（PM2.5）的大方向上，官方从未说过“不”，实际上，在政策上为开发非传统能源提供了支撑。比如，在新能源汽车发展上，科技部多次表达了支持态度，其他部门也从税费等方面采取了优惠措施，以期得到市场更多认可。而对于页岩气，国土部甚至将其列为单一的矿产品种，且得到了官方其他政策的支持。 “中国提出了转型方向，也提到了改善能源消费结构、降低石化能源使用的目标。”有观点说，中国不会放弃低碳能源革命。 但抛开宏观因素，在非传统能源相关的“配套”建设上，目前中国的情况不乐观。典型的案例是页岩气开发。外界质疑，开发比美国地质条件更为复杂的页岩气资源，中国有无相关的技术能力和实力。更重要的是，中国现阶段是否适合走大规模开发页岩气之路。 前车之鉴是，针对俄罗斯大规模开发页岩油气资源的打算，外媒分析称，页岩油开发在美国已有所成就，“但依据一系列因素，这一革命在世界上其他地区无法重演。地质条件、自由调节、地下矿藏私有制、低息贷款、工艺和密集的基础设施等因素的适当配合，只存在于北美洲”。 “中国具备一定的技术基础，但核心关键技术——压裂技术并未真正掌握。”国土部矿产资源储量评审中心主任张大伟曾表示。 在他看来，最大的难点是体制问题。“虽然市场放开了，让多种投资主体进来了，但国家将页岩气作为独立矿种后，整个制度体系、顶层设计没有建立起来，最终可能挫伤企业的积极性。”他说，页岩气开发过程中涉及水资源问题，需要水利部门的配合；涉及环保问题和占用土地问题，需要环保部门、国土部门审批；涉及输气管线及三方准入等问题，则需要多部门通力合作。 孙立坚直言，中国现在正着重挖掘可再生能源的源种，并试图解决生产过程中的技术，包括传输、储备，“虽然产生新能源的源种劣势不明显，但在真正用到生产、消费环节时，技术和市场需求仍是壁垒”。 在林伯强看来，发展非传统能源，来自市场的阻力不能忽视。“太阳能光伏，产业，但却无需求，且遭遇了贸易战的危机。未来发展非传统能源，乃至进行能源革命，都不能忽视真正的市场需求，更要避免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 走向 页岩气颠覆油气市场 中国没必要跟着美国的发展思路走，更没必要模仿美国建立起的能源“标杆” 美国原国务卿基辛格说过，“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在非传统能源或低碳能源领域的变革，谁先占据先机，很可能会再次改变甚至是颠覆传统的能源政治版图格局。 孙立坚分析，美国发展页岩气除了自身拥有的好资源外，主要是为了和欧洲进行差异化竞争，乃至拖垮欧洲。 现在看来，美国的目的达到了。“当年，欧洲光伏作为新能源，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最终却被美国的种种手段打败，即美国通过增加传统能源供给造成石油暴跌，导致新能源市场需求减少，产能严重过剩。最终，直接冲击了欧洲光伏产业，使欧洲20多年全线的努力付之东流，同时，前阶段跟着欧洲走的中国，也和欧洲一起成为新能源的‘牺牲者’。”孙立坚认为，从这个角度看，中国没必要跟着美国的发展思路走，更没必要模仿美国建立起的能源“标杆”。 “美国页岩气技术革命正在颠覆整个油气市场，所有俄罗斯油气企业必须采取应对措施。”曾对美国页岩气大加讽刺的俄罗斯总统普京也改变了对页岩气革命的看法。 数据显示，近年来，美国页岩气产量以年均40%以上的速度爆发式增长，国际能源署（IEA）首席经济学家FatihBirol曾预计，美国到2015年以较大的优势超越俄罗斯，成为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国；到2017年，成为全球最大的石油生产国。 这不仅将打压俄罗斯的能源利益，更可能改变对中东石油资源过度依赖的现状。德国智库BND（德国联邦情报局总部）一项秘密研究显示，到2020年，美国或将由目前的全球最大能源进口国转变为油气出口国，降低对中东的依赖，从而更灵活地制定政策。 格局 全球政治版图或变 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下，能源问题的解决必然需要国际合作 《国际金融报》曾报道，未来的全球能源定价权之争中，中国、日本等不得不跟着“美国的能源节奏”制定相关的进出口政策。随后，美国可能会力压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成为全球能源领域的“话事人”，通过供需层面和本已老道的金融层面控制全球原油的期货乃至现货价格的涨跌。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避免跟着美国的能源‘节奏’走，而要制定符合自己国家策略的规划。”林伯强说，首先主推风能项目，优化中国的风能发电政策，让风力发电顺利并网；其次，要发展太阳能，虽然现在可能遭遇挫折，但长远来看，好的趋势已经形成，且真的符合“绿色”、“低碳”的特点；再次，作为低碳能源，核电是最有希望的，虽然其面临种种争议，但在新一轮能源革命中，且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核电的贡献度是最高的。 也有观点称，能源始终是一个国际性话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理事长曾培炎在媒体上撰文称，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下，能源问题的解决必然需要国际合作。 曾培炎建议，各国应从“人类只有一个地球”的观念出发，重新审视和构建全球能源体系，这包括：树立互利合作、多元发展、协同保障的新能源安全观；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促进能源先进技术的转移；倡导能源出口国、消费国和中转国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建立全球能源资源市场稳定机制；不断推进能源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等。 “中国将以更开放的姿态，在提高能效、节能环保、能源管理、政策法规等领域加强国际对话交流，参与完善国际能源市场监测和应急机制，深化在信息互换、人员培训、协调行动等方面的国际合作。”曾培炎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