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能源危机看欧洲核电的去与留

欧洲能源危机持续发酵，各国电价每天都在刷新纪录，德国、法国两个关键市场的电价8月26日更是飙升超过25%。在法国，2023年交付的基本负荷电价达到1130欧元/兆瓦时，日内涨幅达25%。与此同时，德国同类电价也刷新历史新高，日内涨幅更是高达33%，至995欧元/兆瓦时，折算成原油1600美元/桶。一周里，德国期货电价累计大涨70%。

此间观察家指出，除坚持推行能源“去俄化”外，关闭燃煤电厂、加速放弃核能是当前欧洲电价飙升的主因，而后者有可能造成的长期电力危机正在考验欧洲人的智慧。

过去10年，欧洲一些国家采取强硬措施关闭核反应堆。今天看来，这也许值得反思。如果欧洲国家至少在能源平衡中保留核能发电的份额，现在也能更容易度过当前能源危机。众所周知，核能发电不仅“绿色”，而且稳定、便宜。

一个典型的例子来自德国。10年前，该国核能发电份额高达25%。即便是到今天，10%的电力还来自核电。然而，德国坚持2022年底彻底关闭所有核反应堆的计划。据称，德国将在未来三至四个月内关闭仍在运行中的核动力装置。事实上，如果德国政府愿意，将这些核反应堆延长运行一年甚至到2030年都是可能的，因为它们属于“提前”关闭。然而，德国“绿色”政府宁愿保留甚至重启燃煤电厂，而在是否延期运营核电站问题上继续犹豫不决。

与德国不同，法国没有走“去核化”道路。由于价格稳定且具可预测性，核能对法国仍然有吸引力。法国核能发电份额很高，使得国有的法国电力公司能以低价向民众供电，让疯涨的电价对最为脆弱的消费者群体影响较小。尽管如此，法国一些工业企业还是深受电价增长之苦。不过，原因不在于法国，而是“欧洲模式”。由于核能发电比例高，法国电力公司事实上有能力实现国家对电价的监管，但此举意味着将法国与欧洲电力市场自动隔绝开来。在保持欧洲统一电网的前提下，法国电力企业难以抗拒高达10倍的价格诱惑。

值得一提的是中欧国家匈牙利的能源政策。匈外交与对外经济部长西雅尔多8月29日警告说，欧盟国家正走向“能源崩溃”。他说，在缺少合适的替代品情况下，欧盟国家拒绝俄罗斯能源的政策，可能导致系统性崩溃，“俄罗斯的能源是欧洲能源安全的组成部分”。匈牙利不仅在与俄石油、天然气领域合作问题上与欧盟政策相左，而且还积极促进匈俄核能合作。

匈牙利原子能管理机构8月底称，国际原子能机构已授予匈牙利保克什-2核电站项目的建设许可。据匈俄2014年签署的扩建保克什核电站协议，“俄罗斯原子能”公司将为该核电站建造两座新的核反应堆。据悉，保克什-2核电站项目预计耗资125亿欧元，其中80%由俄提供贷款担保，到2030年并网发电。西雅尔多称，对于全国电力生产的近50%由核能发电保证的匈牙利而言，新项目建成将显著提高匈牙利能源供应的安全性。

为了这个建设许可证，匈牙利和俄罗斯苦等了5年之久。“俄罗斯原子能”早就万事俱备，问题出在匈牙利方面。而让匈牙利与俄核能合作项目迟迟无法启动的主要因素，无疑是欧盟甚至可能还有来自美国的阻挠。而即便国际原子能机构给保克什-2放行，也并不意味着核电站项目万事俱备。此间能源界人士指出，未来一年半内匈牙利很难开始建造核电机组。一方面，匈方需与欧洲原子能机构沟通并获批准，而这可能会因欧俄地缘政治对抗而推迟；另一方面，由于匈牙利是一个内陆国，将不得不与邻国就俄罗斯设备进口、专家到访进行谈判，目前情况下同样困难重重。

事实上，保克什-2核电站项目对于匈牙利而言相当迫切。根据过去经验，近年来欧洲核电站的建设周期均超过10年，如最新的芬兰奥尔基洛托核电站3号机组建设比预期拖延了12年。如果无法在保克什-1核电站关闭最后期限到来前的2031年运营保克什-2，则意味着匈牙利将从其他国家进口更加昂贵的电力。

匈牙利之所以选择“俄罗斯原子能”建设保克什-2核电站，主要原因是欧洲长期以来奉行“去核化”政策的负面影响逐渐显现。面对电力危机，欧洲政客、公众舆论当前已经做好“核能回归”的准备，欧洲议会今年确定核电划归绿色能源，为核能找到资金提供支持。然而，问题关键不完全是观念和资金，而是欧盟过去30年里确保核电站建设、运营及维护的技术和人力资源已被摧毁，重新培训至少需要6年的时间。遍寻世界，当今只有中国、俄罗斯等少数国家拥有先进核能开发技术和人才。然而，美西方出于地缘政治偏见，竭力阻挠中俄先进核技术走向世界。

出于对俄罗斯的恐惧和对美国的顺从，欧盟对成员国寻求与俄罗斯能源合作的任何举动都予以压制，无法针对能源危机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这反映了国际局势对欧盟战略自主性的侵蚀，而这一侵蚀无疑加大了能源危机的解决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