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能源价格与经济竞争力分析

        电价成德国工业竞争力“绊脚石”过去几年德国电价飞速上涨，这意味着电费让更多的家庭支出增加，更严重的是危及到了德国工业的竞争力。可以说，用于支付德国能源转型计划（即德国政府推动的可再生能源计划）的成本是推动电价上涨的主要因素。

　　对此，德国的政策制定者和公众已意识到改革“能源转型计划”的紧迫性。德国经济和能源部部长西格玛尔·加布里尔曾警告，就能源价格而言“我们对经济的索取已经达到了极限”。他还指出，如果德国的能源政策保持不变，将面临“巨大的去工业化”危险 。

　　的确，一个开放的国家经济的发展，很大程度依赖于其产业的竞争力和出口的能力。但在这个高度竞争的世界中，不断增长的能源价格使德国工业的竞争劣势日益显现。自2007年以来，德国的平均工业电价上涨了约70%，而美国和中国的价格增长则低于20% （中国广东的电价以人民币计价保持平稳，但是在图1中因以欧元计价，由于汇率变化，电价小幅上涨）。

　　由于德国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制造业和外贸，高于国际水平的能源成本成为德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阻力。2014年，制造业对德国经济的贡献度是19%，相比其他大型发达国家，德国制造业占比最高。这种经济结构在贸易方面表现得更为突出。2014年出口贸易在德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占比为46%。而在中国，出口贸易占GDP的25%，法国为28%，日本为18%，美国为13%。

　　保持制造业竞争力是主要原则

　　能源转型计划的目的是有竞争性地过渡到低碳经济。该过程的一个主要原则是“保持有竞争力的能源价格”。德国正在迅速增加可再生能源的发电量，但并没有带来预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同时，德国工业电价已处在国际高位，德国也未能实现具有竞争力的能源价格目标。

　　分析来看，德国的能源价格和其竞争对手存在差距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其一，德国能源转型的成本上涨迅速。德国已许诺在未来20年内新增1850亿欧元用于可再生能源补贴。其二，北美页岩革命降低了美国天然气价格，使得美国成为更具竞争力的制造业基地和出口源头。

　　通常情况下，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成本较高，直接造成可再生能源电力价格过高，可通过零售电价和批发市场电价实现差异定价。批发电价可以借助相对廉价的燃煤发电缓解，并在非用电高峰期进行调整。然而，可再生能源的附加成本，及本身就很高的发电价格都需要终端消费者来埋单。德国政府的可再生能源附加退返制度缓解了大型能源密集型工业生产者的成本危机，但却将德国制造业的另一支柱——中小型工业生产者排除在外，哪怕这些企业也属于能源密集型产业，这意味着其必须独自承担高昂的能源成本。

　　德国的能源转型原本是基于对传统能源价格不断上涨的预期，但目前来看却与初衷相悖。北美地区拥有大量低成本天然气供给，这造成了北美天然气价格仅为欧洲的1/3左右，这样的低能源成本极大提升了美国制造业的竞争力。

　　目前，高成本的能源路径削弱了德国在世界经济中的竞争力，而在就业和工业投资方面也让德国处于劣势，还增加了国内经济和家庭消费的成本。如果不改革能源转型计划，随着投资离岸转移和德国产品在国际市场的份额萎缩，德国将失去原本强力的工业产能。

　　在绿色和经济性之间寻找平衡

　　德国的经济正在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样的情况必须改变。考虑到国际大背景，德国能源转型亟待转变以适应过剩的碳氢能源现状。与此同时，德国可再生能源发电已从10年前的新兴产业逐渐成长起来，不再需要像转型起步时期那么高的政府补贴。

　　能源价格对于像德国这样的开放型经济体至关重要。尽管对于不同行业来说能源的重要程度有所不同，但能源可谓大多数行业成本构成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些行业间的差异会导致一些人认为，产业政策的重点应放在“更加绿色”上，即减少能源密集型产业，甚至让能源密集型产业退出德国。然而，该观点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点，德国高度整合的供应链和产业集群使能源密集型和非密集型企业连接在一起。让化工等能源密集型产业失去全球竞争力的的政策也将对国内整体工业产业造成广泛性影响。在德国，每1个化工就业岗位可以额外提供2个其他行业的就业机会。对中国而言，这样的行业关联也已经成为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创新，产业的关联和群聚效应也将更加显著。大幅的能源价格劣势不仅危及能源密集型产业，也会在整体经济中带来连锁反应。

　　IHS的报告定量分析了能源成本差异对德国的影响。由于不断增长的价格差异，德国制造业净出口受到的损失，从2008年到2011年间开始增加，到2013年再次攀升。直接归因于电价差异的净出口损失，2013年达150亿欧元，是2009年损失的3倍；2008年到2013年6年总计损失520亿欧元。

　　具有竞争力的能源价格，对于德国制造业和整体经济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目前来看，能源转型计划的核心部分存在内在矛盾。放缓可再生能源发展的步伐是降低电力系统成本的唯一出路。然而，这将延缓向低碳经济的转型。当今政策面临的挑战是在成本和减排间找到适当的平衡。

　　当务之急是寻找出可使德国能源转型回归初衷的方法，设定“更具竞争力的能源转型计划”，从仅仅关注可再生能源发展扭转为一个更均衡的解决方案。IHS相关项目组建议，使用天然气发电而不是煤炭作为可再生能源的补充，将以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

　　该项目组针对德国能源成本与经济表现的关系从全球视角分析，使用较低成本的天然气可为“更具竞争力的能源转型计划”带来更多经济效益。从国内生产总值看：到2020年，德国GDP可多增长280亿欧元 ，约0.9% ；到2025年，德国GDP可多增长850亿欧元 ，约2.5%。长期而言，到2040年德国GDP将实现1380亿欧元的增长，相当于3.4%。从就业方面看：到2020年，德国经济将多创造20.7万个就业机会，增长 0.5%； 到2025年，多创造55.9万个就业机会，增长1.3%。长期而言，到2040年德国经济将多增加近100万个就业岗位。这些就业增加都是与绿色产业相比之后的净就业增长。在可支配收入方面：能源改革红利将通过经济增长和可支配收入的提高惠及全民。到2020年，改革将增加人均可支配收入123欧元，到2040年每人可增加847欧元。

　　要达到上述结果，德国能源转型的改革要从发展德国自己的天然气资源开始。目前，德国的传统天然气自足率不足10%，且该数字还在下降。但是德国的页岩气资源如果可以成功开发，将拥有可观的产量。IHS预计，到2030年德国页岩气产量可超过200亿立方米/年，相当于目前天然气消耗量的25%。德国国内的天然气开发不仅可以创造就业机会，还可以增强国家能源安全。

　　不论德国选择哪种能源战略，德国的消费电价都将长期保持国际高位。部分原因是可再生能源发展成本已经计算入价格系统中，此外还因为德国政府已决定废除核能。即使德国增加天然气产量，也不可能像北美地区那样以低成本产出天然气。然而，我们总归可以找到一条出路，在保持降低温室气体排放的前提下，避免能源价格差距的进一步扩大，且降低其对德国竞争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