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贸易流向聚焦欧洲的内在逻辑

刚刚过去的2019年全球天然气市场运行的一大特点是亚洲天然气需求增速直线下降，欧洲则充当了“接盘侠”。

相关机构发布的预测数据显示，2019年亚洲天然气需求增速预计降至4.4%左右，同比下降了近4个百分点。而欧洲的天然气需求增速则实现了由负转正，由2018年的-3.9%增长至2019年的5.4%。

亚欧市场在短短的一年之间表现如此迥异折射出行业发展的内在逻辑、趋势与规律。

逆转之因

欧洲历来走在全球绿色低碳发展道路的前列，欧盟各国在发展绿色低碳经济方面的政策取向和发展目标一致是全球的标杆。天然气对许多国家特别是大量消费煤炭的国家而言是名副其实的清洁能源，但在欧洲其重要程度要逊色于可再生能源。

根据欧盟的中长期发展规划，未来的发展重点是可再生能源。2018年欧洲重启核电的同时继续大力推进可再生能源发展，天然气需求同比下降200亿立方米。2019年欧洲继续加大打探发展力度，是继续依靠碳税和碳价调整能源结构，碳价在整个年度上涨近70%，使得天然气发电的经济性超越煤炭发电，有力地拉动了天然气需求。

然而仔细分析2019年欧洲天然气消费规模数据可以发现，该年度欧洲的天然气消费基本是回归至2017年的水平，并没有在这一高点上有太多的突破。如果不是被替代的煤电支撑，即便是几十年立方米的增长恐怕也难以实现。

欧洲多数国家是发达国家，处于工业化后期，能源结构特别是电气化方面处于较高水平，清洁化比例较高，已难以再有天然气需求方面的大突破。总体看来，欧洲的天然气消费应该到了平台期。

亚洲发展中国家居多，天然气消费水平逊色于欧洲，是理论上最具天然气需求愿望的地区。加之经济危机后十年周期中亚洲国家经济恢复程度普遍较好，使其一定程度上也具有了消费天然气的能力。

正因为如此，不少亚洲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均制定了有关促进天然气发展的规划和计划。愿望虽然良好，但2019年情况比较特殊，给这些国家泼了一盆冷水。主要表现在全球经济增长的曙光在贸易战等因素的影响之下重新变得暗淡起来，亚洲国家刚刚进入起航状态，本就脆弱的经济增长势头再一次遭到了遏制。

经济形势不好一切免谈，天然气消费自然也在其中，跳不出这个圈子。如前文所述，亚洲天然气年度需求增速由8.4%降至4.4%。由于经济动能不足，不仅发展中国家消费天然气的愿望难以实现，属于发达国家阵营的日本、韩国也不同程度考虑如何在国内有效发展煤电及核电，当然可再生能源也是备选发展方案之一。

这些变化都是不利于增进天然气消费的政策选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最具需求增长潜力的中国在这一年继续强调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宜煤则煤以及宜热则热的“煤改气”政策，有效遏制了天然气需求的过快增长。亚洲地区天然气2019年需求增速同比下降的4个百分点中，中国的“贡献”占到了一半。所以过去的一年亚洲天然气市场是在需求侧支撑乏力和有效政策调控双因素作用下遇冷。

鉴于亚洲市场需求低迷，资源供应方中的卡塔尔、澳大利亚、非洲距离欧洲更近，若能将气源运送至欧洲可以有效节省运输成本，因此去欧洲寻求市场成了资源供应商的普遍选择。新崛起的美国供应商在贸易战背景下将其天然气销往中国的可能性变得很小，欧洲同样成为美国供货商的销售市场。因此2019年欧洲的天然气市场竞争激烈了许多。面对此情此景，特朗普总统也来给美国供应商帮忙。总统先生极力反对俄罗斯与德国的北溪-2管道的建设并对其进行制裁目的就是为国内供应商进入欧洲市场创造条件。

2020年的天然气局面

2020年全球天然气市场买方市场的基本格局还将延续，但贸易流向将回流，重新流向亚洲。从经济层面看，全球经济增长动能依旧疲软，对天然气需求支撑有限，预计天然气需求增速不会高于2019年3%的水平。

欧洲在2019年已经透支了其天然气需求能力，2020年应该没有太多增长空间。但是2020年欧洲的天然气供应将更加充分。北溪-2管道预计在特朗普的制裁中将如期开张运营，土耳其管道也将纳入欧洲天然气供应版图。新近还有东地中海海底管道途经希腊进欧洲的报道，若属实将进一步强化天然气供应充分预期。

由于接纳能力有限，预计大量的现货将重新流向亚洲，亚洲的现货价格也将进一步走低。与此同时，有关天然气长约定价以及相关的交易周期等条款会继续朝着有利于买方的方向发展。

2019年全球大约有6500万吨的LNG产能进入最终投资决策，2020年预计依然有6000万吨的新增产能加工建设。由于受到买方市场格局延续以及气价低迷的影响，2020年之后LNG投资势头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减弱。各国的投资者会有一个观望和犹豫期，之后再做出新的决定。

笔者的观点是资源大国的行动会成为投资以及市场竞争的标杆。首先是美国的LNG供应会一如既往。页岩革命之后美国在页岩气生产和管理方面不断创新，可以说目前已经形成低气价下卓有成效的发展模式，已经具备了在低气价下发展的能力。但是美国的天然气消费基本见顶，面对源源不断的产量增长，寻求出口已成必然。

其次是资源大国俄罗斯、卡塔尔和澳大利亚，均有谋求更多的市场份额的想法。卡塔尔意在夺回失去的份额，自2005年以来以美国、俄罗斯和澳大利亚为代表的“铁三角”已经从卡塔尔手中抢走全球LNG近10%的份额，澳大利亚2019年产量已经超过卡塔尔位居全球首位。

关于未来，俄罗斯公开宣布到2035年其LNG产能将由当前的3000万吨提升至1.2亿吨，卡塔尔则宣布将产能有当前的7000万吨提升至1亿吨。全球天然气消费增长点集中在亚洲，亚洲多维发展中国家，支付能力有限，资源供应国应该也必须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决策也会因此而改变。面对俄罗斯、卡塔尔以及美国的项目产能增长，新兴资源国断然不会隔岸观火，人心不沸腾。因此2020年之后LNG项目投资在经历短暂的忧郁和彷徨之后很快便会进入正轨。

亚洲是世界天然气消费的增长点，中国更是重中之重。中国致力于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稳步推进煤改气与天然气贸易重新聚焦亚洲有天然的契合点。

天然气市场的贸易流向变化有利于中国与世界分享市场带给各自的“红利”。考虑到中国消费者的承受能力以及基础设施不足等现实问题，中国因地制宜推进煤改气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中国市场正在上演的系列变革也为中国用户消费世界天然气创造了条件，因地制宜的范围会不断被拓宽。国家油气管网的成立以及由此带来的互联互通，部分地区天然气利用政策的调整将为需求的拓展继续创造条件，这也是未来亚洲天然气市场的看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