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近半玉米，美国把燃料乙醇做成世界第一

　　同我国东北地区“黄金玉米带”一样，美国的玉米主产区也进入了收获季节。10月11日，在美国伊利诺伊州，农场主保罗（Paul Jeschke）家的玉米收获已经进入第四天。的确如之前他预料的，今年玉米的收成不如去年好——春天干旱，播种期来得晚，夏季雨水又太多，较去年相比玉米至少要减产5%。当被问及一千多公顷的玉米收获后将销往何方时，保罗引用了乡间俗语来回答记者：“喝掉最好的，烧掉剩下的。”

　　保罗说的“喝掉”是指玉米酿酒，“烧掉”则是指将玉米加工成乙醇，掺混到汽油中，推动交通工具运转。保罗的太太戴安娜指着自家的一辆灵活燃料车告诉记者：“这种车可以使用掺混任何比例生物燃料乙醇的汽油，掺混比例越高，燃料的售价越便宜。”

　　除了农场主的身份之外，保罗还是一家名为One Earth Energy玉米乙醇加工厂的持股人之一。原来，15年前保罗入股5万美金和周围的几家农场主一起建设了上述乙醇厂，之后每年拿分红。保罗告诉记者，入股乙醇工厂是他最满意的一项投资。

　　如今，美国建有200多座生物燃料乙醇工厂，它们一头连着农业增产、农民增收，一头连着交通业清洁排放。经过几十年发展，特别是2004年美国政府出台政策对生物燃料乙醇给予直接补贴之后，美国生物燃料乙醇经历了爆发式增长。最近几年，美国玉米年产量的40%多都会被加工为乙醇，然后在交通工具中“烧掉”。如今，美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生物燃料乙醇生产国、消费国和出口国。

　　燃料乙醇为石油依赖“退烧”

　　一条铁路专线修到了One Earth Energy的出货仓附近，每年工厂生产的1.5亿加仑玉米乙醇经由这条铁路运往美国各地的汽油掺混中心，或者运往港口供出口。

　　其实，出口玉米乙醇对美国来说也是这几年的新鲜事，之前，美国还需要大量从巴西进口甘蔗制取的乙醇，来满足国内汽油掺混10%乙醇的比例要求。

　　为降低对外依赖，美国扶植起来了自己的玉米乙醇行业，同样发展玉米乙醇行业的初衷也是为了降低石油进口依赖，增强能源自给。上世纪70年代，美国发生了石油危机，为给对中东石油的依赖“退烧”，美国从那时起开始大力推行燃料乙醇。期间政策扶持必不可少，1978年，美国政府出台了《能源效率法案》，为使用乙醇在内的新型能源的用户减免个人所得税。2004年，美国政府出台政策规定，直接为燃料乙醇掺混商提供45美分每加仑或更高的财政补贴。该政策直接导致了美国燃料乙醇产量从2004年至今呈现爆发式增长。

　　根据美国谷物协会公布的数据，2005年美国石油对外依存度（原油和成品油）达到峰值为60%，到2016年这一数值降为26%；若没有153亿加仑的燃料乙醇，2016年美国的石油对外依存度将会是36%。2016年，美国的乙醇产量取代了用于炼制汽油所需的5.47亿桶原油——这一数字大于美国每年从沙特进口的石油量。

　　如今，美国有全国性法律要求，必须在汽油中添加10%的生物燃料乙醇，以取代之前在汽油中添加的MTBE。MTBE是甲基叔丁基醚的英文缩写，为一种高辛烷值汽油添加剂。但MTBE具有致癌属性，且一旦泄漏污染地下水后很难治理，所以，从2000年开始，美国各州陆续禁止使用MTBE，进而推行更清洁、环保、廉价的燃料乙醇。至今，燃料乙醇已成为美国唯一的汽油含氧添加剂。

　　扩张中的绿色燃料

　　道格·纽曼（Doug Newman）在芝加哥经营着几家加油站，他的加油站旁竖着高高的广告牌，上面显示着当天各种掺混比例汽油的价格，最便宜的是掺混85%玉米乙醇的燃料。

　　道格之前在一家跨国石油公司工作，正是看到了燃料乙醇的商机，他才离开油气公司，果断创业，经营起来加油站。他的加油站销售添加10%、15%、30%、50%、70%甚至85%生物燃料乙醇的汽油，且乙醇添加比例越高，价格越便宜。道格告诉记者，他的生意不错，一些车主会因为价格便宜而选择使用掺混高比例乙醇的汽油。

　　记者刚好遇到一位车主来加油，他给自己的爱车加了掺混30%乙醇的汽油。发现他的车并没有灵活燃料汽车的标志，记者好奇地走上前盘问：“您的车并不是灵活燃料汽车，为什么要选这么高的掺混比例的燃料？”这位名为亚历克斯·庞（Alex Pon）的车主告诉记者，他用这种油已经好几年了，既便宜又能清洁气缸。因为经常来加油，他还和道格做起了朋友，庞告诉记者：“我很看好乙醇汽油的生意，正在和道格商量联合投资多建几家加油站。”

　　不光是要扩大国内销售渠道，因为美国玉米产量严重供过于求，无论是直接出口玉米还是间接出口玉米制品，出口都是美国农民确保增收的重要手段。扩大玉米的应用范围、维护农民的利益也是美国政治力量需要考虑的问题，所以，美国农业部是推动玉米乙醇的最主要力量。另外，出于保护环境的考虑，美国环境保护部是制定制度确保生物燃料乙醇每年达到额定用量的机构。甚至美国总统特朗普也曾在推特上公开支持使用更高比例的生物燃料乙醇。

　　除了来自官方的力量，美国还有很多非政府组织在推动燃料乙醇行业发展。克雷格·威利斯（Craig Willis）是美国能源增长协会（Growth Energy）负责全球市场的高级副总裁。克雷格的主要职责是推广生物燃料乙醇的使用。克雷格的目标是，推动美国尽早立法，将全国掺混比例提高到15%。

　　克雷格讲诉了他执着推广玉米乙醇的原因——从小在伊利诺伊州一家的农场里长大，他经历过上世纪80年代美国的农业经济危机。那时候，美国农产品严重过剩，农民种的粮食卖不出去或者卖不上价钱，农业投入无法得到相应回报，很多中小型农场破产。这样的经历影响了克雷格的职业选择，他从事过的工作都与扩大美国农产品及其加工品的市场有关。现在他不光在美国推广燃料乙醇，他还将目光锁定全世界。“我明天要去墨西哥，墨西哥正在开展汽油中掺混10%乙醇的试点，这是美国玉米乙醇出口的潜在市场。”克雷格告诉记者。

　　美国可再生燃料协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美国生物燃料乙醇行业直接雇用了7万多名工人，并且创造了近30万个间接就业机会。（■本报记者 王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