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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东褐煤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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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9-09-17 10: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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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东褐煤沉浮搁浅停滞多年的褐煤项目如今依然伫立在大草原上,曾目睹褐煤产业兴衰阵痛的人们,更希冀在新的产业周期下和市场变动中,不再迷失。中国北疆内蒙古地下埋藏的丰富煤炭资源,让这片广

搁浅停滞多年的褐煤项目如今依然伫立在大草原上,曾目睹褐煤产业兴衰阵痛的人们,更希冀在新的产业周期下和市场变动中,不再迷失。中国北疆内蒙古地下埋藏的丰富煤炭资源,让这片广袤的草原见证了煤炭工业的沉浮风云。在内蒙古东部,很多人的记忆中依然储存着曾经疯狂投资褐煤的场景。

褐煤是发热量最低的煤种,富含水分,不宜长途运输,内蒙古东部几乎占据了我国3000亿吨褐煤储量的70%以上。在过去煤炭黄金十年的产业兴旺期,包括五大发电集团在内的央企,及各路资本凶猛地涌向这一地区,他们疯狂圈地、囤积资源。

但好景不长,由于褐煤提质工艺的技术困境,以及内蒙古自身电力消纳的现实阻碍,当地巨量投资的褐煤项目日渐凋零,几乎所有参与其中的利益方都进退两难,此前大举投资的工厂也变得荒凉。

如今,产业周期的波动和煤炭价格的上涨似乎又给了褐煤产业新的生机。对于蒙东地区来说,这意味着一度沉寂的重要经济支柱又重回轨道,在当地主政官员眼中,褐煤又变成了香饽饽。

“现在褐煤只要挖出来,就是赚钱的。”锡盟能源局一名官员对《能源》记者说。

显而易见的是,相比十年前激进式的开发浪潮,如今蒙东地区褐煤产业的全局性规划变得更加理性克制,当地主管单位也为褐煤找到了更为准确的产业定位。在满足蒙东本地需求外,还供给邻近的东北的煤炭缺口,以及特高压长距离输电新增电源点的煤炭需求。

但即便如此,对于如何更大限度的挖掘褐煤的经济价值,以及如何在更长远的产业发展维度中实现褐煤的高效利用,依然是摆在各方利益主体面前的艰难课题。

浪潮之源

8月下旬的锡林浩特秋意渐浓,大唐国际锡林浩特发电厂2台660MW的发电机组进入了最后的试运行阶段。

大唐锡林浩特发电厂是锡盟至山东特高压外送通道配套7个电源点之一,进入试运行阶段,意味着锡盟至山东特高压工程即将新增一个投运的电源点。

锡林浩特电厂是一个坑口电厂,依托的煤矿是在当地鼎鼎有名的胜利煤田东二矿。大唐国际依靠这个电厂以及多伦的煤制烯烃项目,获得了储量极为丰富的胜利东二矿的开采权。

事实上,时间倒退至10年前,胜利煤田东二矿便是蒙东褐煤开发浪潮的一个标志。

内蒙古东部5个盟市地表下,埋藏着巨大储量的褐煤,胜利煤田东二矿是其中资源最为丰富的煤矿之一,2009年就建成了1000万吨/年的产能。

胜利煤田东二矿也是大唐集团多元化战略的核心,围绕这个拥有巨大潜力的煤矿,大唐集团规划了电厂、煤制烯烃以及后来的煤制气项目。

中新能化科技公司是大唐集团下属的集中管理煤炭转化项目的平台,2017年引入新的投资者后,由大唐集团持股3 5%。中新能化一名高管向《能源》记者回忆,大唐集团承诺在蒙东投资配套电厂及煤制烯烃项目,籍此获得了胜利煤田东二矿的开采权,此后,大唐集团内部规划同样由东二矿为此后投资的克什克腾旗煤制气项目供煤。

企业在内蒙获取煤炭资源,就地转化项目是绕不过去的门槛。早在“十一五”期间,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就明确要利用丰富的煤炭资源来促进本地工业的发展,在煤炭配置上向就地深度转化加工倾斜。

2004年,内蒙古发布《进一步加强煤炭资源矿业权设置及重点转化项目资源配置管理工作的意见》,要求煤炭资源富集区矿业权设置,无论是已探明或尚需探明的矿区,都要向在自治区投资的煤化工、煤液化、煤电化等重点大项目倾斜。

该《意见》要求,取得配置煤炭资源的企业和已取得煤炭生产资格的企业,在区内就地转化量必须达到50%以上。

“上世纪末,煤价低迷,电力企业效益却很好,到新世纪之初,电力企业手头资金充裕,考虑到‘做大做强’国有企业的要求,多元化成为趋同的选择。”上述高管说。

大唐集团是国内五大电力央企之一,向上游延伸成为顺理成章的选择,结合内蒙古的就地转化政策,大唐构建了以胜利煤田东二矿煤源,多种煤炭转化项目的多元化战略体系。

从2002年开始,煤炭行业开始度过寒冬,由于下游能源需求的持续强劲增长,煤炭逐渐供不应求,煤炭价格一路走高。

在 “十五”期间,内蒙古煤炭开发的重心仍然在蒙西,这里同样储量巨大,而且埋藏均为高热值优质煤。到“十一五”期间,蒙西的煤炭资源划分已经接近尾声。

2006年,内蒙古发改委发布《能源工业十一五规划》,蒙东褐煤开发提上日程,内蒙古计划在“十一五”期间,开发呼伦贝尔、霍白平、胜利三个大型褐煤基地,合并产能将达1.59亿吨。

但事实的发展远超过最初的规划设想。呼伦贝尔和锡林郭勒是蒙东的两个主要褐煤产区,2009年,这两个盟合并褐煤产能约为1.25亿吨,等到了2010年,产能迅速翻番,蒙东褐煤产量达到了2.64亿吨。

以蒙东储量最为丰富的锡盟为例。2008年,锡盟褐煤产量为4666万吨,是2007年的1.2倍。彼时锡盟的“十一五”及远景煤炭工业规划预计,2010年褐煤产量达1.2亿吨,2015年达到3亿吨/年以上,2020年达到5亿吨/年。

锡盟对本地褐煤的下游需求持乐观态度,规划中褐煤产量的大部分均需要外送盟外市场。

彼时煤炭价格高企,为运输成本较高的褐煤带来了想象空间。2010年的一份研究报告称,蒙东的褐煤发热量远低于蒙西的高热值优质煤,但运力瓶颈较小,通过铁路运送至锦州、营口港下水,运送至上海、浙江,同等热值煤价可比优质动力煤便宜50%。

上述报告看好2011-2012年褐煤市场,认为两年内蒙东新增褐煤产量将超过2亿吨,其中1.5亿吨外送,除传统吉林、辽宁市场外,下水煤将达到7000万吨。

锡盟一家煤企的负责人表示,当时业内普遍看好煤炭市场前景,蒙西、山西、陕西的煤炭资源瓜分接近尾声,新疆煤炭资源丰富,但离消费市场太远,蒙东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各方争夺的焦点。

从2009年开始,蒙东的褐煤产量开始迅速攀升。2011年蒙东褐煤产量达到3.09亿吨,同比增16.8%,2012年产量增长至3.38亿吨,到达了蒙东褐煤产量的巅峰,从此之后产量开始下滑。

相比其他地区煤炭开发以传统煤炭企业为主,蒙东褐煤开发的主角是五大电力集团。

根据2014年的一份统计报告,蒙东地区的煤炭生产企业以五大发电集团煤炭公司、原神华集团以及阜新矿业集团为主,上述煤炭企业的产能占蒙东地区煤炭产能的70%以上。

煤炭十年黄金期的旺盛需求催生了蒙东褐煤开发的热潮,对未来煤炭需求的过于乐观,并借着褐煤开发的东风,整个蒙东地区如雨后春笋般诞生了一大批煤炭转化项目,但短短几年后,随2012年煤炭寒冬到来,蒙东的褐煤开发企业普遍陷入困境。

百亿代价

与褐煤开发浪潮同行的,是褐煤提质项目大行其道,这些褐煤提质项目多达数十个,但最终无一成功。有业内人士粗略估算,仅计算已投资的褐煤提质项目,总投资已达百亿元。

大唐国际锡林浩特褐煤干燥项目设计褐煤年处理能力达500万吨,就位于胜利煤田东二矿的边缘地带。知情人士向《能源》杂志记者透露,项目建成运行没多久后,发生了一次事故,随后整个项目便长期处于闲置状态。《能源》记者探访项目现场发现,如今仅有两个工作人员轮流换班看守设备。

大唐国际曾经豪赌褐煤的产业野心是明显的。围绕胜利煤田东二矿,大唐国际构建了自己的煤基转化多元化战略,从多伦的煤制烯烃项目,到矿区内的大唐国际锡林浩特电厂,以及位于克旗的煤制天然气项目也符合这一战略逻辑。

中新能化内部人士表示,从规划的煤基转化项目来看,胜利煤田东二矿即使如计划达到6000万吨/年的产能,大唐的煤转化项目也足以消纳。

大唐克旗煤制天然气项目规划三期共40亿立方米煤制天然气产能,如果全部建成,年消耗煤炭接近2500万吨。

上述人士表示,克旗煤制气项目需要的是块煤,由于褐煤开采出来仅有部分是块煤,仅克旗项目就需要5000万吨/年的煤炭产能,此外还有多伦一期煤制烯烃约800万吨煤炭需求,以及锡林浩特电厂约450万吨煤炭需求,加上后期项目,胜利煤田东二矿6000万吨/年的产能完全可以在大唐内部消化。

胜利煤田东二矿最终仅建成一期1000万吨/年的煤炭产能,本应匹配2010年投产的多伦煤制烯烃项目,但由于多伦煤制烯烃项目运行负荷长期上不去,胜利煤田东二矿生产的煤炭也无处可去。

重重矛盾下,大唐不得不为煤炭寻求出路,最直接的选择就是锡盟本地煤炭市场,彼时主要的需求方是当地的发电厂,或退而求其次,覆盖附近东北的电厂需求,但由于这些电厂锅炉的设计并不能匹配褐煤,大唐不得不投资干燥项目,改变煤质,以满足电厂需求。

业内人士表示,不仅发电厂有锅炉和煤种匹配的要求,煤化工项目中气化炉也存在和煤种匹配的要求,为了让褐煤适应这些需求方,干燥项目应运而生。

另一方面,按照理想规划,通过干燥,褐煤可以提高热值,蒸发掉占比高达20%-50%的水分,降低运输成本,扩大运输半径,并可以卖出一个好价格。据锡盟煤炭“十一五”规划,外送盟外市场的褐煤,部分将通过提质项目提高热值、降低水分,来降低成本,并送至盟外消费地。

锡盟一家煤矿负责人表示,根据2004年的内蒙的煤炭资源配置政策,褐煤提质也算煤炭转化项目,可以配置煤炭资源,由于褐煤提质项目的投资额要比煤化工项目低一个数量级以上,通过投资褐煤提质项目来获取内蒙煤炭资源,也成为当时一些投资方趋同的选择。

2011年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截至2010年底,仅在锡盟一地,备案的褐煤提质及配套项目就达22个,规划总投资241.3亿元。

一位煤化工业内人士回忆,在褐煤开发兴盛的那些年,褐煤提质是业内关注的焦点,相关的大小会议密集召开,业内对褐煤提质寄予了极大的热情。

但市场再次给投资者们当头一棒。随着煤炭行情的低迷,以及褐煤提质项目的逐个失败,褐煤提质逐渐在业内销声匿迹。长青中美能源技术公司是一家褐煤干燥技术提供商,长青中美能源副总经理张超表示,早在几年前,褐煤提质的项目就已经全部停掉,甚至作为一个技术方向,褐煤提质方向的技术研究,在国内也已经基本消亡。

事实上,褐煤提质作为一个产业在国内消失,核心原因之一在于此前推动其发展的动力已经不复存在。

褐煤与电厂锅炉或煤化工气化炉的匹配是一个双向匹配的过程。上述锡林浩特矿业公司内部人士表示,早期煤炭企业希望通过褐煤提质来匹配电厂锅炉,后来随着褐煤产量愈发扩大,廉价而丰富的褐煤开始促使电厂主动对锅炉进行技改,以适应褐煤。

不仅如此,煤化工项目中也存在同样情况。典型如呼伦贝尔金新化工的合成氨项目,该项目一开始使用3台BGL气化炉,煤源为本地的褐煤,项目负荷上不去。金新化工与长青中美能源合作,投资建设了一个年处理能力3万吨/年的褐煤干燥试验项目,来改变煤质匹配BGL气化炉。

试验项目成功后,金新化工可以扩大褐煤干燥规模来匹配BGL气化炉,来提升项目运行负荷。同时,金新化工也可以选择新增可以吃“百家煤”的壳牌气化炉,来弥补气化能力不足,提升负荷。金新化工两相比较,最终选择了新增投资较少的增设壳牌炉方案。

与此同时,褐煤干燥项目在政策方面的推动力,早在2009年就已经踩下了刹车。彼时,内蒙古出台的新的煤炭资源配置政策,明确要求不再为新增的褐煤干燥项目配置煤炭资源。

但当褐煤产业虚火旺盛时,无论是供销体系的变化或政策的调整,都未能给予投资开发者们激进的热情,他们曾设想中的通过褐煤干燥,长距离运输开辟更大的煤炭消费市场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被现实否定。随着煤炭寒冬的到来,开采成本与坑口价倒挂的褐煤,更无力额外新增提质成本,寻求更远的煤炭市场变成了遥不可及的目标。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褐煤干燥产业存在技术冒进,对褐煤干燥想当然,从其他行业引进成熟的干燥技术,但使用在褐煤的干燥上,技术的运行根本无法达到设计性能。

时至今日,褐煤干燥产业已经基本消亡,仅存有少数一两家技术提供商还在寻求可能的机会。张超表示,经历过过去的失败,这些褐煤的生产商已经闻褐煤干燥而色变,不再考虑褐煤干燥的可能性。

张超认为,只要技术可行,褐煤仍然存在提质后获得更高溢价的套利空间。他曾经测算,褐煤提质项目可以获得一个相对合理的收益率。

“但问题是,如今已经再也找不到愿意投资褐煤干燥的人了。”张超说。

脱节的规划与现实

在煤炭行情低迷的年份,褐煤的坑口价与开采成本倒挂,蒙东的褐煤开发企业都不得不面临着开采即亏损的困境。

锡盟能源局一名官员表示,褐煤是发热量最低的煤种,在煤炭供不应求的紧缺时期,褐煤能填补所需,一旦煤炭供过于求,市场首先挤掉的也是抗风险能力弱的褐煤。

曾经设想的褐煤长途运输下水,行销上海、浙江等地,在煤炭价格低迷的时期成为空中楼阁。

胜利煤田东二矿矿长徐晓杰表示,在煤价低谷期,褐煤的下水价仅有100元/吨左右,而从蒙东运送褐煤到东部港口,每吨的运输成本就达200元,褐煤长距离运输根本不现实。

褐煤的困境缘于骤然下跌的煤市,而煤市低迷,则由于下游能源需求增速放缓,而上游煤炭产能则迅速膨胀。在整体煤炭产能膨胀的背景中,褐煤只是其中非理性扩张的一个拼图。

时至今日,中国的煤炭行业仍然受到政府的管控。新增煤矿产能需要通过国家发改委或省级主管部门核准。

据国务院发布的《政府核准的投资项目目录(2016年本)》,国家规划矿区内新增年生产能力120万吨及以上煤炭开发项目由国务院行业管理部门核准;国家规划矿区内的其余煤炭开发项目和一般煤炭开发项目由省级政府核准。

具体煤矿的核准在煤炭行业的整体规划之中,而煤炭行业规划则是全国能源规划的重要部分。

制订能源规划的主管部门会委托多个咨询机构进行相关课题研究,并最终讨论确定规划内容。具体到煤炭行业规划来说,一般由能源局委托中国煤炭工业协会、中国煤炭工业发展研究中心等机构进行调研、研究。

在规划的制订中,对未来能源需求的预测是重中之重,这直接决定能源供给的总量,并最终层层分配直到具体能源生产项目的核准。但对制订规划的部门来说,预测未来的能源需求并非易事,规划的能源需求也往往和现实相去甚远。

以中国能源“十五”规划为例,经历了小煤窑压产后,2000年国内煤炭下降到10亿吨以内,“十五”规划为“十五”期间的能源供需确定方向,认为能源供给基本适应了需要,结构性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预测“十五”期间,国内煤炭需求量年均增长2000万吨左右。

但从2003年开始,中国经济开始腾飞,除2008、2009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在9.6%、9.2%,到2011年,其余年份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均在10%以上。经济的快速发展带来对能源的巨大需求,规划的煤炭产能远远不能满足所需。

到2005年,中国煤炭消费量达到23.7亿吨,是能源“十五”规划预测需求的一倍还要多。

中国能源“十一五”规划同样低估了中国经济额增长潜力,认为随着能源生产总量快速增长,供需矛盾趋于缓和,将2010年煤炭产量目标控制在26亿吨,但实际上到2010年,国内的原煤产量达到32.4亿吨,此外还从国外进口煤炭约1.65亿吨。

能源规划与现实的脱节导致在新世纪之初长达十多年的时间内,国内的能源供应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煤炭成为保障国内能源需求的关键能源品类,在国内能源结构中的比例不断提升。

能源供给的长期紧张,带来煤炭市场的黄金十年,煤炭价格长期处于高位,煤炭开采作为暴利生意,激发了大量的资金涌入煤炭采掘行业。巨量的资金进入,转化为不断膨胀的产能。在这一进程中,蒙东也成为了各方角逐的煤炭资源要地。

在煤炭“十一五”规划中,蒙东(东北)煤炭基地成为全国十三个大型煤炭基地之一。

能源“十二五”规划则一反之前保守态势,要求着眼于提高安全保障水平、适度超前部署能源生产与供应能力建设,并最终将煤炭2015年的产能目标定为41亿吨,产量为39亿吨。

但从2012年开始,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开始大幅下滑,2012年-2014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均低于8%,2015年增速更是跌破7%。能源消费更是增速大幅下滑,2015年能源消费同比仅增0.9%,电力消费同比仅增0.5%。

下游能源消费的萎靡不振与上游高歌猛进的煤炭产能扩张撞车,导致煤炭行情逆转,煤炭供给随即从紧缺转为过剩。到2015年,全国煤炭产能达到57亿吨,当年产量仅37亿吨,过剩产能达20亿吨。

由于褐煤是热值最低的煤种,在供过于求的市场中抗风险能力最弱,早在2012年下半年煤炭市场低迷后,蒙东的褐煤开发热潮就冷了下来。

据汾渭能源的统计数据,2012年蒙东褐煤产量达到了巅峰的3.38亿吨,到2014年就缩减到了2.48亿吨,直至2018年,蒙东历年的褐煤产量均在2.14亿吨至2.71亿吨之间浮动。

以锡盟为例,锡盟2012年褐煤产量达到了巅峰的1.46亿吨,此后产量逐渐下滑,2018年褐煤产量为1.06亿吨。产量萎缩的背后,是产能利用率下降,以及规划中的煤矿投资暂停。仅2011年,锡盟在建的煤矿设计产能就达1.7亿吨,此外还有超过亿吨的获得国家发改委或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核准的煤炭产能。

大唐的胜利煤田东二矿位于胜利煤田矿区规划中,远期产能60 0 0万吨/年,已核准生产能力3000万吨/年,最终实际建成仅1000万吨/年。

“锡盟现在的煤炭产量维持在1亿吨左右是一个合适的规模,大致是盟内煤炭需求、盟外周边煤炭市场,以及弥补东北煤炭缺口,各占煤炭消费的三分之一。”锡盟能源局官员说。

复苏时刻

历史仿佛又回到了起点。煤炭价格上涨,沉寂多年的褐煤产业也开始复苏。

“蒙东的褐煤价格已经上升到了接近200元/吨,这个价格甚至超过了2005年的价格。”徐晓杰说。

据《能源》记者了解,大唐锡林浩特矿业公司一直计划推进胜利煤田东二矿第二期2000万吨产能建设,届时胜利煤田东二矿的产能将扩张到3000万吨/年,但由于资金缺乏,这一计划一直未能落地。

大唐锡林浩特矿业公司酝酿引入外部资金,来推进胜利煤田东二矿二期产能的建设,时下高企的煤炭价格,为胜利煤田东二矿吸引了多个感兴趣的投资方。

事实上,蒙东褐煤的转机始于2016年。由于煤炭行业产能严重过剩,2016年2月,国务院发布《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提出在近年来淘汰落后煤炭产能的基础上,从2016年开始,用3至5年的时间,再退出产能5亿吨左右、减量重组5亿吨左右,较大幅度压缩煤炭产能。

煤炭行业的供给侧改革,缓解了煤炭供给严重供大于求的局面。在蒙东地区,煤炭行业的去产能,也推动了东三省煤炭产量的进一步缩减,煤炭缺口扩大,这自然有利于邻近东北、具有区位优势的蒙东褐煤。

上述能源局官员表示,国务院推进煤炭行业去产能之前,东三省拥有很多煤矿,对蒙东褐煤的需求量很少,去产能实施后,东北煤炭缺口逐年扩大,对蒙东的煤炭需求也日益增加。

业内人士称,东三省煤炭开发较早,如今已经进入了枯竭周期,即使没有煤炭去产能,从2009年开始,东三省的煤炭自产量也是下滑的。2016年开始的煤炭去产能,进一步加速了东三省煤炭产量的下降。

据东北各省的政府工作报告,2016年东三省合并去除煤炭产能4014万吨。到2017年,由于煤炭供应紧张,黑龙江调整了煤炭去产能目标,去除煤炭产能从296万吨缩减到76万吨。2018年,东三省煤炭去产能力度加大,三省合并去除煤炭产能2026万吨。

锡盟政府相关人士表示,蒙东承担着为东北煤炭保供的重任,由于蒙东毗邻东北的区位优势,东北的煤炭缺口大部分将由蒙东的褐煤来填充。

蒙东褐煤未来的新增消费市场除了东北煤炭需求缺口外,还来自配套特高压工程的电源点带来的燃料煤需求。

坑口电厂是最适合褐煤的转化项目,但蒙东本地的电力消纳能力有限,制约了蒙东褐煤的开发。知情人士透露,在褐煤开发的兴盛期,锡盟曾计划投资海水淡化项目,来为规划中的煤电项目解决电力的去向问题。

时至今日,特高压输电工程解决了蒙东电力消纳不足的困境,为蒙东褐煤的开发注入了新的推动力。

“十三五”期间,仅蒙东地区就规划有4条特高压工程,分别为锡盟至山东特高压工程、锡盟至江苏特高压工程、锡盟至胜利特高压工程,以及通辽扎鲁特至青州特高压工程。

以锡盟至山东特高压工程为例,该项目在2016年7月正式投运,在锡盟配套7个电源点项目,总装机容量862万千瓦,预计将为锡盟带来3000万吨褐煤的新增消费量。

下游煤炭需求持续增长,蒙东的褐煤供给缺口逐渐扩大,沉寂了多年后,蒙东又开始新增核准煤矿。

以锡盟为例,从2017年开始,褐煤产量扭转了2015、2016年的下降趋势,当年褐煤产量9012万吨,同比增长22.3%;2018年褐煤产量1.06亿吨,同比增长14.5%。

锡盟能源局官员表示,今年新增6个核准煤矿,目前正在推进8个核准煤矿的投产工作,这些煤矿的年产能均在千万吨以上,预计足以满足未来市场需求。

“‘十四五’”期间不再新增核准煤矿。”上述官员说。

搁浅停滞多年的褐煤项目如今依然伫立在大草原上,曾目睹褐煤产业兴衰阵痛的人们,更希冀在新的产业周期下和市场变动中,不再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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