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有色汪汉臣被调查内情

7月底，中央第七巡视组进驻陕西开展巡视工作。几天后，陕西省纪委迅速公布了一批案件查办对象，以自查清白的坚决姿态，拉开了当地这一轮巡视和反腐进程。8月8日，陕西省纪委通报称，陕西有色金属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陕西有色集团）总经理、党委副书记汪汉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同时，陕西省纪委还对陕西省煤田地质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崔忠省涉嫌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立案调查。目前，崔已被开除党籍和公职。中央巡视组进驻陕西以来，截止目前，当地的落马对象主要集中于省属国资领域——少为人关注的是，尽管陕西的经济总量排在全国中游，但当地依靠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优势，拥有全国盈利能力最强的国资体系，在2012年，其省属国企收入规模排到全国第8，净利润则排到了全国第2。汪汉臣所在的陕西有色集团，控制着A股两家上市公司宝钛股份和金钼股份，这两家公司皆为所在行业龙头企业，而汪汉臣本人，此前曾先后担任宝钛股份总经理、董事长。接近陕西省纪委的人士告诉本报，当地是在对此前宝钛相关中层进行调查时，发现线索，进而涉及汪汉臣。目前，尚不清楚这两家上市公司是否会有更多高管涉案。汪汉臣其人今年53岁的汪汉臣是技术干部出身，早年毕业于包头钢铁学院，此后一直在陕西有色体系工作，是地道的老“有色人”。1988年，毕业不久的汪担任了宝鸡有色金属加工厂五分厂技术科副科长，并在此后先后担任八分厂副厂长、厂长，以及宝鸡有色金属加工厂厂长助理。宝鸡有色金属加工厂此后整体改制为宝钛集团。2000年，汪汉臣出任宝钛集团子公司宝钛股份总经理，宝钛股份上市成为中国钛业第一股后，他又担任了宝钛股份董事长。而作为技术领域的专家，汪在陕西有色拥有不错的口碑。他曾独立完成《钛和钛合金棒生产工艺规程》的编写，并主持多项钛合金领域国家重点研究课题，并因此获得中科院科技进步一等奖、国家有色金属工业局科技进步奖等奖项的肯定。2009年，汪汉臣开始担任陕西有色集团总经理。在任职干部大会上，他带领宝钛所取得的经营业绩和企业发展成果受到了充分肯定，而同时，陕西有色则提出了“千亿有色集团”的新目标。与此同时，陕西正诞生出全国最具盈利能力的国资力量。陕西省国资委公布的数据显示，2012年，陕西省国资委监管企业全年实现营业收入5272.6亿元，同比增长24.3%，其收入规模排至全国第8，其净利润甚至升至全国第2。到2013年，陕西省属国企总资产达到12771.3亿元，净资产达到4247.6亿元，省监管企业增加值和净利润分别排名全国第3和第4位。当地这一轮巡视和反腐，正是从省属国资而始。8月8日，陕西省纪委通报了陕西有色集团总经理汪汉臣和陕西省煤田地质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崔忠省接受调查的消息，引起当地上下震动。相比于陕西省煤田地质集团有限公司，陕西有色集团是当地规模和影响力更大的公司，长期被看作陕西的“三号国企”，仅排在当地的延长石油、陕西煤化两家能源公司之后。数据显示，陕西有色集团在2013年实现营业收入964亿元，资产总额达到1131亿元，主要经济指标一直稳居全国有色行业企业10强和中国企业500强行列。2013年，陕西有色的营业收入超过了900个亿——这意味着当年“千亿有色集团”的宏伟目标有望在今年实现，只不过正在接受调查的汪汉臣，大概难以躬逢其盛了。调查关联对于汪接受调查的原因，陕西有色集团负责宣传人士称以纪委说法为准。不过接近陕西省纪委的人士告诉本报，在汪接受调查之前，陕西省纪委就已经对宝钛集团相关中层进行调查，进而发现汪的相关线索。据称，在一个月之前，陕西省纪委调查了陕西有色光电科技有限公司工程部部长李周岐，陕西有色光电科技有限公司是陕西有色集团下属公司，公司简介显示，陕西有色光电以生产太阳能光伏电池为主业，预计总投资100亿元，其中一期投入50亿元建设500MWP太阳能光伏电池项目。李周岐此前担任宝钛集团技改办副主任，曾长期负责宝钛集团技术、设备改造投资。陕西有色集团通过宝钛集团控股宝钛股份。履历显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李周岐都曾是汪汉臣的下属。就在今年7月初，作为集团公司总经理，汪汉臣还曾经前往陕西有色光电参加领导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他认为那次会议实现了几个“统一”，包括“干部群众提问题、班子成员相互点问题、班子成员个人找问题相统一”、“班子查摆的问题与班子成员个人查摆的问题相统一”、以及“班子成员心里想提的意见、会前谈心沟通时提的意见、会上相互批评时提的意见相统一”。当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陕西有色集团第二督导组组长。查询历年年报显示，近年来，宝钛股份几乎每年都要将数千万到数亿不等的资金投向大量技术改造项目，比如在2006年，其投资的“钛棒丝材生产线技术改造项目”、“钛合金板材扩能技术改造项目”，投资额就分别达到了1.6亿元和1亿元。而作为新建立的公司，陕西有色光电也正处于投资期。目前，尚不清楚汪汉臣和李周岐被调查事由，是出于宝钛集团，还是陕西有色光电。国资逻辑从数据看，陕西的经济增长相当依赖工业，而工业主要依赖国资，在2012年，陕西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实现增加值3614.1亿元，对全省工业增长贡献率约为66.2%；实现主营业务收入8548.32亿元，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主营业务收入的62.6%；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利润的69.2%，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上缴税金的75.3%。为了实现经济高速增长，这些国有企业普遍需要完成相当高的经营目标，陕西省国资制委在制定“十二五”规划就提出，“5年内，省属企业销售收入递增不低于20%，普遍实现翻一番的目标”。为此，这些国企普遍需要完成大量的项目投资，包括一些非主业的投资，以实现跨越式的增长目标。比如在今年，当地就要求省属国企完成1000亿以上的固定资产投资。除了工业项目本身，当地政府也要求这些企业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比如说，针对陕南山区的地质灾害问题，陕西省政府提出了陕南大移民计划，希望将超过200万人移出山区，由于财政实力不足，陕西成立了陕南移民搬迁工程有限公司，注册资本30亿元；其股东分别为陕西省财政厅和陕西有色金属集团，分别出资10亿和20亿元；其余资金缺口将通过银行贷款解决，由陕西省有色金属集团提供担保。延长石油、陕西煤化也承担了大量此类项目，一位陕西煤化高管对经济观察报说：“如果按照投资回报率来看，一些项目的回报率当然非常低，甚至根本不赚钱，毕竟我们是国有企业，是国家的长子，市场效益要讲，社会效益也要讲。”但如此巨量的投资意味着其中一些是不可控的、难以监管的。当地也有说法称，汪被调查可能如此有关。此前，陕西有色曾在地处陕南山区的柞水县投资建设高尔夫球场“秦岭壹号”，投资3亿元，占地2000亩，但由于国家禁建高尔夫球场，该项目是以“植物观赏苑”名义进行立项、土地和环评的相关手续。该球场的业主为陕西麓苑公司，股东分别是陕西有色集团和其控制的陕西银矿、陕西五洲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目前，因涉嫌违规，“秦岭壹号”高尔夫球场项目已被西安督察局整改。过去几年，陕西省属国资完成了如此巨量的投资，规模可能超过数千亿，其中必然有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边缘。也正因此，当地有说法称，对陕西省属国资的调查范围可能不止于此，调查行动亦尚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