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产品+能源”，而不是“能源+产品”

　　中国能源报-中国能源网 | “BIPV的产品首先要尊重建材市场的规律，然后才是光伏发电。我们要做的始终是建一栋楼，而不是一个电站。这时候CIGS就有它的市场，它更符合建筑的美学要求”

　　距离上次采访张波，整整过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中国光伏经历了“531”的阵痛，竞价上网时代全面到来。

　　这一年，张波带领的神华光伏科技研发公司（NICE Solar Energy）携手北京低碳清洁能源研究院共同承接了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柔性衬底铜铟镓硒薄膜电池组件制备、关键装备及成套工艺技术研发”项目，在浙江宁波横坎头村成功并网了国内第一个200KW铜铟镓硒屋顶分布式（CIGS-BAPV）光伏研发示范项目，并配合国家能源集团建成广东惠州潼湖科技创新小镇等铜铟镓硒-建筑光伏一体化（CIGS-BIPV）示范项目。与此同时，NICE Solar Energy延续以往在海外市场的拓展轨迹，在德国等地完成多个BIPV项目。

　　“和去年相比，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CIGS产业还没有获得与其技术特性和产业优势相匹配的市场地位。虽然有领军企业做了很多功课，但还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破局。特别是在市场端，真正意义上的CIGS电站少之又少。当然，这与CIGS整体的产业规模仍处于增长期也有关。晶硅经历了十余年高强度的竞争发展以及各国市场补贴政策的支持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我们需要给新技术的发展留出时间。”

　　追赶超越不可操之过急

　　“这一年，我们集中力量做研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组件冠军效率和量产的平均效率两个点上，中德联合团队的研发人员几乎每一天都在产线上试验新的工艺技术。一年来组件的平均效率有了跨越性的进步，且具有高度量产稳定性。”虽然CIGS在市场端的变化并不显见，但在研发端，张波看到了可喜的进步。

　　在神华光伏的资料上，对CIGS技术有这样一段介绍：CIGS电池的理论转换效率最高可达33%，目前CIGS电池世界纪录效率达到22.9%，高于多晶硅和碲化镉电池。

　　“理论值和冠军效率是一回事，但真正的应用是另一回事。业内普遍认为，CIGS具有衰减率低、弱光性好、温度系数低等优势。我看到过一组对比，在同样的条件下，CIGS电池的发电量比晶硅要高14%左右。但这个‘同样条件’是在沙漠里，是最适宜CIGS电池纬度、光照等因素的条件，我们不能只关注对我们有利的部分，这并不严谨。CIGS技术优势是肯定的，因此我们要有自己的研发示范项目，全方位收集信息，以实际应用充分科学论证出产品的优势究竟在哪里。”

　　张波坦言，对于晶硅，CIGS在产业进程上仍在追赶。“并不是CIGS没有进步，而是凭借已成熟的产业模式，这两年晶硅的进步很快，实事求是，我们还处在追赶的阶段。对于CIGS技术而言，还是需要一家企业把世界顶尖技术和人才引进来、消化透，踏踏实实做研发，以从研发到量产的全产业链技术突破为利刃，冲破封锁线，带动整个产业的逆袭，这个过程是我们必须经历、无法逾越的。”

　　目前，NICE Solar Energy正在北京建设一条44MW规模的中试线。张波表示，“在全面放大技术之前，我们一定要扎扎实实做中试，确保稳定性和良率。而不能这边还是小样，那边就已经规划了几个GW的产能。当然，大规模的产能上线，很可能一举突围出去，但我觉得还是要把控风险，即便是追赶也不能操之过急。”

　　虽然追赶过程必定面对困难，但张波笃定：“我们是有解决方案的。一方面，我们还有一些新的技术没有应用，所以效率提升一定是有很大的空间；另一方面，等到今年年底北京的中试线建好，就可以和公司在德国的产线形成互补，拥有两条完全做研发的产线，同时尝试两种工艺，提高就会更快。”

　　“绿色能源”不能“黑色制造”

　　在晶硅已经占据绝大多数市场份额的环境下，神华光伏的坚持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我听到过太多质疑的声音，质疑产能、质疑效率、质疑成本，方方面面的都有。”张波似乎已经习惯听到这些，“但我们为什么坚持追赶，是因为我们坚信CIGS技术是有前景的，是代表着技术先进性和方向的，更是因为我们相信CIGS‘绿色制造’的基因。”

　　“现在光伏行业的竞争主要还是围绕高效、低成本的电站在做，未来可能向着轻质化、柔性化的方向去发展，但所有的技术和产品发展到最后，衡量的标准其实只有‘清洁、环保、可再生’几个字。我们不能让‘绿色能源’的生产过程充斥着‘黑色制造’，这是国家给予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在张波眼中，神华光伏对CIGS的钟爱正是源自它的绿色基因和技术发展。“有些工艺和技术虽然最终的产品看似‘绿色’，但在生产过程中会采用有毒气体和酸碱液体，实际上这个过程是高污染、高能耗的，但CIGS电池生产过程高度集约化、能耗低、没有有毒气体排放，是真正的‘绿色制造’，这就是它的基因。”

　　在补贴政策极度收紧的背景下，整个光伏业在繁荣中不时传递出焦虑情绪，而张波则传递出不一样的信心。“‘绿色能源、绿色制造’是能源发展变革的根本诉求，技术的先进性不能只以眼前短期的经济利益做评估标准，犹如红军长征，不能单纯以规模和困难去评判。目前阶段CIGS产业虽然不占据主流，但它符合能源技术发展的方向，必然会实现逆袭，我们坚信这一点。”

　　“我们要做的始终是建一栋楼，

　　而不是一个电站”

　　在坚持的过程中，张波也认识到，CIGS技术现阶段要想打开市场，必须和传统的晶硅产品打差异化竞争：建筑光伏一体化（BIPV）和柔性产品就是核心的差异化竞争力。他希望相关政府部门能够在研发端和应用端给予适当的扶持政策，推动国内不同光伏技术路线均衡发展，建立多元化的市场模式。

　　“其实，在差异化的道路上，光伏人已经开发出很多产品，但可能要更加注重产品的特性、尊重市场的规律。”张波随手拿起桌上的纸杯给记者举例，“比如我明天要开发一个发电的杯子，在杯子上贴满电池片就能发电了。那么，我们为什么需要让一个普通的喝水杯子时时刻刻去发电？它要首先是一个杯子，是快消品，发电只是锦上添花，这个产品必须尊重快消品的市场规律。我们要追寻的是产品在市场上成立的内在逻辑。”

　　“是产品+能源，而不是能源+产品。”对于BIPV，张波有着同样的理解，“BIPV的产品首先要尊重建材市场的规律，然后才是光伏发电。我们要做的始终是建一栋楼，而不是一个电站。这时候CIGS就有它的市场，它更符合建筑的美学要求。”

　　“技术攻关要一步一步做，示范项目要一个一个建，多大的尺寸下最适合施工、转换效率最高、成本最优，设备端能不能实现，这些都要磨合，而眼下要做的不过就是扎扎实实沉下心来积蓄能量。”

　　聚焦研发、聚焦BIPV和柔性等差异化市场、推动柔性衬底CIGS技术的发展使其与刚性玻璃基技术并驾齐驱是神华光伏现阶段努力的方向。张波相信，CIGS研发技术、量产技术和应用端技术的突破将带来产业的破局和市场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