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航道：改写全球能源贸易方向

5月20日，由交通运输部东海航海保障中心牵头编撰的《北极（东北航道）航行指南》通过专家评审，预计于6月下旬正式出版发行。这是我国极地航海保障工程建设启动以来取得的重要阶段性成果，对加强我国能源进口运输安全有着极为关键的意义。生产与消费的巨大错位——石油资源大规模流动全球能源贸易特别是石油贸易一直呈现出高度集中化的趋势。石油供应高度依赖于中东、非洲、南美及俄罗斯等地，石油消费主要来源于北美、欧洲与亚太三个地区。世界上200多个国家中仅有约39个国家为净出口国，集中在中东与北非，130多个国家和地区需要进口石油，约90个国家完全没有自己的石油生产。全球石油消费量分布的不均衡程度不亚于石油储产量的不均衡程度，世界石油消费市场形成了北美、亚太和欧洲的三足鼎立格局，也由此形成了三大石油贸易区。石油资源分布、生产及消费市场的巨大错位造成大规模的石油资源流动，故国际上石油贸易量极大，表现为石油资源由中东、非洲、中南美、东欧及中亚向亚太、北美、西欧流动的贸易格局。北极航道的现实影响——主要国家能源权重此消彼长目前，全球超过60%的石油贸易通过海上油轮运输，其余通过陆路管道输送。全球主要海上石油运输路线需要途经一些狭窄的海峡与运河，如苏伊士运河、霍尔木兹海峡、马六甲海峡、巴拿马运河等。通过这些狭窄水道的石油运输量巨大，对油轮规模却有明确要求，过境费用高昂，而且存在海盗袭击与遭遇封锁等多重风险。在这一现实条件下，北极航道开通商业运营使国际海洋运输出现了替代选择。由于在联通全球主要贸易板块上具有距离更短、成本更低、更安全等优势，北极航道成为国际海上油气资源运输的新通道，并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全球能源贸易地理方向。首先，从全球能源特别是石油供应角度来看，北极地区油气储量巨大，运输需求也非常大，俄罗斯、美国、挪威等国都已经开始在北极生产油气。美加两国自身油气资源丰富，又主要是内部消费，并且掌握页岩气等非常规油气资源的开发先机与主动权，这两国对向外输出油气资源与利用北极航道的意愿相对来说并不强烈。但是，俄罗斯、挪威两国对北极地区油气开发及利用北极航道向亚太地区输送均有迫切性，有着巨大的运输需求，因此未来将出现从俄罗斯、挪威到亚太地区的大规模石油与液化天然气（LNG）单向贸易流。2010年8月和9月，俄罗斯利用北极航道运送8万吨原油到中国；2012年12月，“鄂毕河”号油轮成功完成世界首次北极航线LNG运输。保守估计，近中期将有50万至1000万吨LNG需要利用东北航道东向航行运送到东亚和东南亚市场。俄罗斯提出要将北极建成其战略资源的主要基地，明显加快了北极地区的能源开发进程，在北极油气资源开发中抢得先机。截至2011年年底，俄罗斯在北极勘探中共发现266个油气田，已探明石油（含凝析油）储量358.43亿桶，占北极地区已探明油气储量的58%。而传统的中东、非洲、南美等主要石油供应地的贸易流出比重将有所降低，且其主要石油贸易流向将进一步向亚太及欧洲地区集中。不过，鉴于全球能源分布的固有格局和中东地区油气资源的极端丰富性与贸易外向性，中东作为全球核心能源贸易源地的地位不会出现根本改变，以中东为核心向世界其他地区的能源贸易流出仍然最具全球尺度。其次，从全球能源特别是石油消费的角度来看，北极航道对北美、欧洲和亚太这三大主要全球消费地的影响不尽相同，这些地区在全球能源贸易中所占权重也出现了不同变化。北美地区能源自给率大幅提升，内部贸易流动增加，对世界传统能源输出地特别是中东等动荡地区的能源依赖度进一步下降。2011年，美国从邻国加拿大、墨西哥的石油进口量占其总进口量的34.5%，从中东北非地区的进口量则仅占20.2%。欧洲的能源贸易环境也将出现一定改善，可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北极航道从北欧极地地区进口油气资源，对俄罗斯油气资源的进口依赖度将进一步上升，同时降低对中东等传统地区能源进口及相应航线的依赖度。北极航线也为亚太地区众多能源消费国提供了新的能源进口来源与进口通道。对亚太地区来说，利用北极航道特别是东北航道从俄罗斯、挪威进口油气资源，成为一种新的有价值的选择。由于是全球最大石油消费地，且需求增长十分迅速，亚太地区在有限增加能源进口选择的同时，仍将主要依赖中东、非洲等地的能源供应。本身盛产油气的北极国家特别是俄罗斯、挪威，可以充分利用北极航道优势向能源消费地大规模出口，同时能源消费国也将充分利用北极航道作为本国能源进口的新通道，以提升本国能源进口的安全性。通道地位不断提升——改变全球能源贸易走向未来北极航道在全球能源贸易中的通道地位将不断提升。当然，北极航道和北极资源的开发不可能一蹴而就，在中短期内还无法与传统航线及传统能源出口地区的地位相提并论，鉴于全球能源分布的固有格局难以出现较大改变，其对全球能源贸易流向的影响还较为有限。因此，总体上看，全球能源贸易流向的主流将仍然呈现为从中东等能源主产地向亚太、欧洲等主要能源消费地的流动。然而，北极航道使其他能源贸易流出地的地位不断上升，主要表现为北美地区内部的能源贸易流和俄罗斯、挪威向亚太和欧洲地区的贸易流将不断增加。这些能源贸易流的规模与地位也将出现上升，在一定程度上使全球能源贸易流向的集中度有所降低。这将逐步改变各地区之间在能源贸易上的相关性，以及能源贸易的地理结构与方向。（作者：邹志强，为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