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华再论天然气价格市场化改革

　　日前，笔者以微信公众号发表了《天然气价格市场化改革 请你慢些改》的感言，其所以称为感言是因为职业关系常与下游客户来往，春江水冷鸭同样先知，正是目睹了终端市场因价高变冷的现象才有感而发，当然也清楚以己之力实属螳臂挡车。

　　如今竞价之风从非居民用气刮至居民用气，一场交易量不断增大且有可能全面铺开的更大风暴正一步步逼来。一些上游人士坚持认为此次竞拍拉开了我国天然气价格改革的序幕，是贯彻19大精神，用市场化机制解决供需矛盾的有益尝试。对上游将竞价行为拔高到如此程度不能不再次感到不安。

　　平日虽不大关心政治，但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对国家大政方针也略知一二，面对这纷纷扰扰的世界只能这样嗟叹：熙熙为利来，攘攘为利往，利益的盘根错节使得改革之路真如铁，不打破利益的藩篱我国的任何改革将一事无成。要打破利益藩篱，只有不断地揭去蒙在事物表面的一层又一层面纱，还事物的本来面目。

　　竞价解决供需矛盾是个伪命题

　　竞价是为了解决供需矛盾的说法是十分荒谬的。在当前煤改气的强势政策下，需求量是很大的，供应量是一定的（或说是有限的），因为供应量不能满足需求量才产生供需矛盾。供需矛盾只能通过增加天然气的开采量和进口量去解决，这是一个常识性问题。

　　通过竞价去解决只能说用金钱的杠杆满足了一部分出价高的人的需求，扼制了一部分经济条件差的人的欲望。或如笔者在微信群里的通俗比喻，蛋糕还是那么大，想吃蛋糕的人多了，卖蛋糕的人改变了销售办法，请来一个拍卖师，美其名曰为引进市场机制。一方气的供需矛盾都没有解决，只是解决了卖蛋糕的和拍卖师的创收问题。

　　上篇感言中曾谈到供需矛盾大时，有序中断一些非居民用气，确保居民生活和采暖用气，这种调节方法可称为中断法。竞价法和中断法的区别在于，竞价法是通过金钱让经济条件差的输的无话可说，明白有钱是硬道理的道理。中断法是通过有计划安排哪类用户该停就停，明白有阀门控制权是硬道理。

　　用竞价法解决供需矛盾，如同兄弟俩为一件玩具争执时，大人要求采用锤子、剪刀、布来决定胜负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前者是用金钱说话，后者是凭运气说话，两方法过程和效果是一致的，怎能稍加包装就说的如此美丽动听。这本是一件卖方完全可以坐地操作的事情，还要跑到上海交易所去，本是一件屡试不爽的事情，还要打着改革试点的旗号不断试验。用赵本山先生的话说就是换个马甲，又让消费者多承担了马甲的费用，更不能容忍的是马甲上还要写上“贯彻19大精神”“市场化改革”等标语。

　　竞价解决供需矛盾是错误行为

　　通过竞价解决供需矛盾与党的政策相悖，曾在上篇文章中引用19大报告中的一段话：“在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在我国现阶段社会状况下俯拾皆是，所以才被中央认定为社会的主要矛盾并要求加以解决，但解决不能用此种方法。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只能激起更多的社会矛盾，引起更大的社会问题。

　　例如企业因成本大停产引起的社会就业问题及整个国民经济衰退问题，农民因搬走煤炉造成生活和采暖困难的不满情绪问题，还有我国煤改气的初衷问题（即环境污染问题）。解决此类矛盾的最好过程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作为服务行业的国有企业应将社会责任摆在首位，经济效益放在其次，尽可能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而不是打着改革的旗号做些与改革不相称的事情。

　　天然气竞价一时激起的风风雨雨只是一个行业的问题，如果此方法被政府部门认可，被舆论场一片赞扬，进而推而广之到任何领域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竞价风暴愈刮愈烈之时的发问

　　竞价法并非像魔术师那样有高明的障眼法，其所以能愈演愈烈值得深思。一些人士坚持认为用市场化解决供需矛盾是必由之路，为此笔者向他们请教以下问题：

　　①发改委规定“准许成本+合理收益”与竞价的关系是什么？ 

　　②政府指导价允许门站价上、下可浮动20%，此规定是否可用来约束竞价的最高涨幅？因为现在涨幅已超过到50%了。

　　③发改委为了贯彻19大精神，发出了《关于全面深化价格机制改革的意见》的文件，竞价法是否符合19大精神和此文件精神？

　　④上述文件在冬季保供时还是以后只要出现缺口时就无效？

　　⑤省级管网和城网也有一个供需矛盾问题，是否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对各自的下游实行竞价法？

　　能源政策与有关各方的协调

　　根据有关资料笔者曾算过一笔账，近几年全国年用煤平均量约在40亿吨左右。其中火电用煤约20亿吨，煤化工用煤2.53亿吨，这些不能替代。炼钢用煤6.27亿吨，建材业用煤5.58亿吨，民用散煤5.53亿吨，这些用煤合计17.4亿吨。如果其中30%煤改气，约为5.22亿吨煤。一吨标煤折800立方米天然气，共需4176亿立方米。如果5年之内完成改造，平均每年需要增加835亿立方米，这个数字是目前的国内开采量和引进量难以承受之重。

　　尽管在不断增加资源供应量，但剩余的70%用煤中可能仍有部分需改气，所以我国在环保政策的高压态势下，天然气的供需矛盾可能在十年之内难以消除。环保和能源主管部门应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统盘考虑，否则天然气的巨大缺口任何时候都是上游涨价的理由。

　　政府部门的政策之间也应有一个相互协调的问题，当前能源主管部门如果不能有效管理价格和有效主导资源量增加，应当及时与环保部门协调，或者引导煤改其他能源，或者分期分批改造。以后从长计议想方设法加大开采量和引进量，积极推进市场多方准入，这样才能打破垄断实行市场化改革，才能解决供需矛盾。

　　农村用气的价格讨论

　　由于管道未能普及，村村通只能使用LNG，其气价按非居民用气对待，加上运费致使价格昂贵，中国经济条件最差的人群承受了中国天然气最高的价格。这里还有一个公平公正的问题，本是城里人弄脏了城市，现在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陕南山区是一个气候有时比关中还冷的地区，冬季采暖传统上用木炭，前些年保护森林不准使用木炭，改为煤炉。今年基层政府先强行搬走煤炉，用农民兄弟的话说“搬煤炉的政策强硬的就像当年的计划生育政策”。

　　如今面临冬天却为用CNG还是LNG犹豫不决。一开始选择CNG，又觉路途遥远运价太高，以后又决定用LNG， LNG又涨价了，乡镇领导的决策之难可用一句古诗形容：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农村用气难就难在价格上，陕南地区财政普遍无力大幅度补贴，党的环保政策不能不执行，农民的收入不能不考虑。请政府部门和产业链上的各方设身处地想一想，那些每月领低保几百元的人，眼盯着蹦蹦跳的气表是何种心情。

　　习主席的目标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13亿多中国人民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农民连生活燃料都用不起，能算小康社会吗？陕南山区的问题是全国乡村用气的典型写照，联想到还有比陕南更贫困的地区，如甘肃、青海等地。全国大约有4亿多人口真正生活在农村，各地地方财政能力天差地别。作为供应方应该尽可能不走竞价之路使气价降低，作为中央财政建议给贫困地区财政适当支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应是我们的奋斗目标。

　　寄语政府主管部门

　　本文尖锐的批评了供应方的竞价法，指出问题是为了引起主管部门注意并予以约束，使之行业更健康更规范化的发展。三大油有些问题是体制造成的，如既要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又要承担经济责任。

　　笔者曾在《中国能源报》上撰文指出，能源改革的根本在于行政体制的改革。没有一个强有力管得住的能源主管部门，没有一个公平公正的能源监管部门，没有一部适合清洁能源发展的能源法，没有一部刚性的公正的能源监管法，中国的清洁能源事业难以发展。

　　天然气是人民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是企业最基本的生产资料，为了祖国的蓝天、碧水和绿地，为了人民的美好生活，为了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让我们携起手来继续关注它的价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