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敲门，壳牌陷入了怎样的困局？

油价一片大涨的情势之下，壳牌却亏损了。

荷兰皇家壳牌（以下简称“壳牌”）周四公布了财报。财报显示，壳牌营收600．44亿美元，上年同期440．21亿美元，同比增长36．40％。尽管调整后的收益为比去年同期增加9．55 亿美元，但低于第二季度的 55 亿美元。

即使现金流激增——用壳牌CEO范博登的话来说就是“创造了创纪录的现金流”（第三季度经营活动的现金流为160．25亿美元，自由现金流为122．21亿美元。）——也要支撑壳牌在2021年偿还债务的战略（本季度净债务减少超过80亿美元）。

更让壳牌头疼的是来自激进投资者的压力。激进投资者Third Point认为壳牌的价值被低估，因此发起了一项行动，敦促壳牌拆分为两家公司——一家经营低碳业务，另一家经营传统油气业务。

壳牌在公布三季度财报的同时也拒绝了这一建议。全球油气市场一片向好的时候，壳牌为何业绩未能达到预期？投资者的压力又从何而来？

最严峻的挑战

据报道，由Dan Loeb领导的激进投资者Third Point已持有7．5亿美元的股份，相当于该公司约0．4％的股份。Loeb认为过去两年对壳牌的股东来说很艰难，因为大幅削减了股息，股东的收益大大减少。而且今年5月，荷兰海牙地方法院还裁定，壳牌对气候变化负有部分责任，并下令让该公司减少碳排放量，这是油气公司首次在全球受到此类裁定。这无疑加重和壳牌的压力。

Loeb表示，他已经与公司进行早期接触，并相信其董事会和管理层将制定一项计划，以实现脱碳目标，同时提高股东回报。

这不是激进投资者第一次对石油公司发难了。今年五月份，埃克森美孚和1号引擎基金为代表的投资者爆发代理权之争，投资者要求其重视气候政策，改变战略目的。1号引擎要求埃克森美孚董事会改变战略，并拿下两个董事席位。

作为激进投资公司，拆分是Third Point的惯用方法。Loeb曾对雅虎发起代理权之争，帮助玛丽莎·梅耶尔登上了雅虎CEO之位，并从中获取利润。也曾呼吁索尼通过IPO分拆其娱乐部门，但索尼拒绝了勒布的提议。

这次他给出的建议也是拆分：壳牌将分为两家公司，一家负责可再生能源、氢能等低碳业务；另一家负责上游、炼油和化工业务。

Loeb给出拆分建议是因为他认为壳牌的资产价值相比于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等同类公司，被大大低估了。原因就在于壳牌内部有太多互相竞争的利益相关者，这不利于价值最大化。

按照Loeb的计算，如果拆分，壳牌的低碳业务预计将在2022年产生超过 250 亿美元的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

壳牌怎么了？

在三季度财报公布的同时，壳牌也正式拒绝了拆分的建议。但这无疑反映出壳牌现在面临着比当初埃克森美孚更大的困境。

作为一家欧洲石油公司，壳牌在转型上的力度是很大的。氢能、充电桩等业务都有所涉及。

今年早些时候，壳牌制定了相关计划，减少石油产量同时在生物燃料和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等领域加大投资，加快向低碳业务的转变。在9月份同意以95亿美元的价格将其在二叠纪盆地的资产出售给康菲石油公司。

今年财报公布之后，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是：为什么全球天然气进入明显的卖方市场，壳牌的业绩却没有大爆发呢？

这或许能回答我们的问题。从储量来看，壳牌呈现出了明显下降的趋势。尽管在2014年并购BG开始，壳牌就将重心转移到了天然气上，但这依然无法弥补库量的不足。再加上转型的巨额投入，减少了在油气上游资源上的投资，储量自然下滑。

原本这并没有问题，但今年突然化石能源大幅度暴涨，就让壳牌失去了“借此机会大捞一笔”的机会。

这实际上也是转型过快带来的阵痛：当可再生能源还不赚钱的时候，赚钱的油气业务就缩水了。那投资者会怎么想？

别看Loeb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是“一切为了低碳”。实际上他很清楚，在短时间内拆分带来收益最大的恰恰是传统的石油业务。可再生能源业务当然也会有收益，但一定比不上石油。而且一旦后面市场逆转，投资者随时可以直接甩掉石油公司的股份这个大包袱。

为啥不拆分？

拆分最有利的是投资者，尤其是短期的激进投资者。但是从公司发展的长远角度来看，拆分不仅复杂，而且结果非常不可控。

首先就是钱的问题。低碳业务看起来很好，代表着未来，但实际上很多业务并不赚钱，甚至亏损严重，比如氢能和充电桩。这个时候实际上需要综合性公司赚钱的业务进行反哺。

另外，能源转型也不意味着化石能源彻底消失。激进投资者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把LNG业务留给了低碳公司。实际上，除了能源动力，石油在化工方面至少也是无可替代的。就这样简单的划分成两个公司，不仅简单粗暴，甚至有些不太专业。

第三，拆分壳牌这样的公司太过复杂，这中间可能造成巨额的财务成本。而且拆分方案的业务组合合理与否还有很多探讨的空间。目前市场正面临着剧烈变动，未来的发展趋势还并不明朗。在这样的情况下，壳牌没有理由采用如此激进额拆分策略。

最后，也会最重要的。短期收益的变动并不能证明壳牌的战略失当。综观石油公司的转型，其核心都绕不开“赚钱业务为不赚钱的业务攒钱赌明天”。2000年前后石油公司曾有过一波转型热潮，但那次基于环保组织舆论压力的转型没有足够的动力。但是本轮碳中和目标是世界各国政府一直的要求，其压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压缩传统业务是必然的。短期业绩不理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证明壳牌在压减传统业务方面走的更快，但又没有彻底甩开传统赚钱业务。所以大方面不存在问题。既然如此，激进投资者的要求自然不会通过。这也是与埃克森美孚所遭遇问题的最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