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公司冲刺上市，曾靠卖老鼠年入2.6亿

2021年6月30日，上交所科创板的信息公开网站上挂出了集萃药康的招股说明书。

到招股说明书正式披露为止，集萃药康成立的时间，还不到4年。在集萃药康的发展历程中，虽然只完成了两次融资，但是却吸引到了鼎晖、红杉、高瓴、摩根士丹利等著名投资机构给出的共计5．6亿元的融资，高瓴创投甚至甚至在B轮强势领投。

而且在集萃药康身处的模式动物细分赛道中，虽然玩家不算多，但是却已经有两家企业先后申报科创板上市。2020年底的申报上市的另一家企业上海南方模式生物目前状态已经更新为了“已问询”。

这个细分赛道的魅力在哪，为何能吸引到如此多的明星投资机构？这个赛道究竟有怎样的特殊性，能在如此之少的玩家中诞生两家进入上市流程的企业？成立刚不到四年就申报上市的集萃药康，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带着这些疑问，我们翻开了集萃药康的招股书和过往资料，为这些令人好奇的问题一一寻找答案。

“鼠王”高翔，和他领导的集萃药康

提到集萃药康的成功，首先要说的就是带领这家公司核心人物，高翔教授。

高翔是我国模式动物研究的先驱。在他的团队手下，不仅诞生过我国第一只高难度条件性基因敲除小鼠，还有全球第一只基因编辑狗和全球第一只基因编辑猴，为中国的模式动物行业在国际上争得一席之位。高翔本人获得过的荣誉更是数不胜数，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和教育部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获得者。时至今日，高翔还在兼任国家遗传工程小鼠资源库主任、国家实验动物专家委员会委员、国际小鼠表型分析联盟指导委员会委员。

有这样的领军人带头，集萃药康在技术能力上首先就对其他竞品企业形成了降维打击。

高翔教授2000年回国时，适逢国家提出“国家遗传工程小鼠资源库”项目。在项目资金支持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高翔带领的南京大学团队以高质量的计划书击败了其它三个直辖市和省会城市，让这一项目最终落地南京。2003年，高翔又创建了南京大学模式动物研究所，并出任研究所所长。

2009年，为推动资源共享与利用，依托于国家遗传工程小鼠资源库，南京大学和南京市江北新区共建成果转化平台“南京大学－南京生物医药研究院”，高翔出任研究院院长。南京生物医药研究院凭借研发、生产、销售一站式的小鼠模型特色服务，轻松的敲开了市场的大门。

2017年12月，为了进一步推动模式动物资源的产业转化，在南京大学支持下和南京市政府新型研发机构的政策推动下，高翔领衔的创新团队、江苏省产业技术研究院以及江北新区南京生物医药谷共同发起成立了江苏集萃药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因此虽然集萃药康成立才不到4年的时间，背后却是20多年的技术积累。

集萃药康的整个团队几乎完全是高翔教授团队的原版人马。高翔亲自出任公司董事长；CEO赵静博士有超过16年的模型编辑及分析经验和大客户开发经验；研发总监琚存祥博士曾成功开发过上百种人源化动物模型；技术总监王宏宇博士毕业于德国萨尔大学，随后又去往英国牛津大学进行博士后研究工作，精通模式构建和药物筛选。

这个团队经过了多年的打磨，几乎是小鼠模型领域的标杆水平。而且这支精于科研的团队能够给出其他团队无法提供的帮助。动脉网曾在集萃药康A轮融资时首次报道集萃药康，高翔教授当时告诉动脉网：“我们不仅能为客户提供小鼠模型，还可以帮助客户进行小鼠模型选择和实验设计。有时候客户并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种小鼠模型，还有些时候他们的选择并不是最佳或不能与他们的需求完全匹配。我们的团队大多是科研出身，对小鼠实验设计非常熟悉。因此我们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帮助客户选择最合适的小鼠模型，并为随后的实验设计提供建议，这也是很多其他同类公司做不到的事情。”

国家队背景，加上过硬的团队素质，集萃药康直接被各大一级市场的投资机构踏破了门槛。2019年6月，成立刚不到两年的集萃药康就获得了鼎晖投资和国药控股的1．6亿元A轮融资。接着在2020年9月，集萃药康再次对外宣布，已经完成了超4亿元的B轮融资，由高瓴创投领投，云锋基金、摩根士丹利、红杉资本、泰福资本等基金共同参与投资。

小鼠模型：药物研发不可或缺的一环

集萃药康的产业定位，处在制药产业和CRO的上游，属于药物研究的材料供应。其所有的业务全部围绕着模式动物，主要是小鼠展开。

模式动物是验证临床前候选药物药效的“金标准”，贯穿于医药研发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是转化医学的核心资源。通俗来讲，模式动物就是用来代替人体进行体内研究的实验动物。小鼠模型则被认为是最重要的模式动物。

那么小鼠模型都能做些什么？集萃药康的业务构成已经基本覆盖了小鼠模型的所有应用场景。

集萃药康最重要的业务就是商品化的小鼠模型销售业务。这部分业务在2020年为集萃药康提供了近60％的收入来源。具体来说，集萃药康提供的小鼠品系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

1．基础品系小鼠：常用的近交系和远交系小鼠模型集萃药康都能覆盖，而且集萃药康还掌握了无菌净化技术，开发了6种无菌级小鼠品系。无菌级小鼠比SPF级小鼠的要求更高，不仅要求实验动物不携带主要病原体，而且实验动物的体表及体内必须检测不到细菌、病毒、寄生虫等任意生命体。

2．斑点鼠：也就是基因敲除小鼠模型，通过基因编辑和同源重组技术，使得目标基因在小鼠体内全部或者部分功能的丧失，主要分为全身性基因敲除的KO小鼠以及条件性基因敲除CKO小鼠，在特定基因或药物靶点的研究中有重要的价值。

由于科研和制药领域的研究中涉及的基因越来越多，集萃药康顺应市场需求，开展了“斑点鼠计划”，旨在预先构建小鼠所有20000余个蛋白编码基因的KO和CKO小鼠品系库。2019年6月动脉网采访集萃药康时，斑点鼠计划才刚刚完成了第一期的3000例模型资源库；到2020年末，这一计划已经积累了15000个品系，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完成了12000个小鼠模型的构建。这些品系的客户交付周期，从原本的4－7个月，直接缩短到了7天的长度。

3．免疫缺陷小鼠模型：免疫缺陷小鼠模型由于免疫系统的部分功能异常，对于异种组织和细胞的排异作用大幅降低，因此在与免疫系统相关的一系列研究，如近两年大热的肿瘤免疫疗法和CAR－T疗法的临床前研究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人们常说的裸鼠便是免疫缺陷小鼠模型之一，主要是T细胞有一定程度的缺乏，属于第一代免疫缺陷小鼠模型。集萃药康提供的产品则已经发展到了第三代，NCG小鼠模型，不仅T细胞有缺陷，B细胞和NK细胞也都有先天缺陷。这种重度免疫缺陷的品系也是目前免疫缺陷程度最为彻底的小鼠模型之一。

4．人源化小鼠模型：虽然小鼠和人的基因组非常相近，但是一些微小的差异仍然会影响小鼠实验的准确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通过基因编辑手段将人源的药物靶点基因导入到小鼠的基因组中，就可以准确的验证大分子药物对于人源靶点的中和作用，这一机制尤其在免疫检查点药物的研究中有重要应用，集萃药康目前已经覆盖了主要的单靶点和多靶点的人源化小鼠模型，既可以满足单药使用场景，也可以满足多药联用的研究情况。

5．疾病小鼠模型：集萃药康构建疾病小鼠模型可以完整模拟疾病发生发展的全过程。比如临床上发现某种基因突变会导致某种疾病，集萃药康可以在小鼠中做出同样的突变，让小鼠患同样的疾病。这样的小鼠模型就可以真实模拟临床上的疾病情况，在进一步的药物研究或疾病机理研究中也能与临床保持高度的一致性。

总的来说，小鼠模型作为药物临床前研究的重要工具，正在随着药物研发需求的精准化而变得更加多样化。集萃药康到2020年底已经形成了超过16000种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商品化小鼠模型，几乎能够覆盖所有的研究场景。这个数字不仅在国内位居前列，即使是与全球最大的小鼠模型供应商The Jackson Laboratory对比也不遑多让。

集萃药康还提供配套的模型定制服务和定制繁育服务，没有覆盖的模型可以定制开发，实验需要的用量大可以定制繁育。

除了直接提供小鼠模型之外，集萃药康提供的服务正在逐渐向下游延申，不仅提供小鼠模型，还提供配套的药效学服务。这部分增值服务的想象空间显著大于集萃药康目前的核心业务。小鼠模型的销售是一次性收入，但是配套的药效学研究却能实现长期价值产出。从集萃药康的营收数据上看，药效学服务是其几大业务板块中增速最快的部分，很可能在未来成为集萃药康的营收支柱。

无限潜力的市场需求，限制集萃药康增长的只有产能

出于技术上的优势和小鼠模型在研究上的不可替代性，国内各大科研院校、三甲医院、知名创新药企、CRO企业都是集萃药康的客户。国外不止像诺华这样的大药企要与集萃药康合作，甚至连自己本身就有小鼠模型研发能力的Charles River也是集萃药康的客户之一，足见集萃药康的研发能力之强。

而且由于小鼠模型在生物医学研究中的不可替代性，集萃药康的客户分布极为分散。2020年集萃药康从前五大客户获得的营收只在其总营收中占18．93％，并且发展至今已经服务过超过1000家客户。这也代表着集萃药康的经营风险较低，不太可能因为少数客户的变化而受到较大的影响。

按照常理来说，集萃药康当前的发展阶段，正是业务迅速扩张，营收飞速增长的时期。但其2020年的营收却没有保持高速增长。2018－2019年的营收增长率超过了250％，而2019－2020的增长率却仅有36．4％。

那么是不是集萃药康已经逐渐逼近自己的天花板了？集萃药康确实遇到了营收上的瓶颈，但限制公司营收增长的不是行业需求，而是集萃药康的产能。

从集萃药康的产能情况上可以明显看到，集萃药康的营收增长基本与产能的增长同步。2020年集萃药康的产能利用率已经达到了81．36％，基本保持着满负荷生产的状态。

很明显，集萃药康已经完全利用了自己的产能对外提供服务，但是在国内生物医药产业和生物医学科研空前繁荣的今天，集萃药康面临的下游需求未来只会持续增长。而且如果企业生产能力进一步提升，集萃药康的动物模型还有机会远销海外，进入全球市场的竞争格局中。因此产业需求在未来短期内都不会成为集萃药康面临的业务天花板。集萃药康现在要做的，就是扩大产能，来满足日益增长的产业需求。

因此本次上市募集资金的大部分，集萃药康将用于模式动物小鼠研发繁育一体化基地的建设工作。这一项目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补充产品供应和技术服务能力，以更好的满足市场需求。从招股书的披露情况上看，南京江北新区健康办已经拟向公司提供约60亩工业用地作为项目用地。该项目建成后，集萃药康的产能将大幅提升，突破自己当前的营收瓶颈。

如果不置身于产业中，恐怕很难想象模式动物的研发和繁育居然要花费6亿元来进行基地建设。实际上模式动物产业由于标准上的高要求，需要高标准的配套设施。

动脉网两年前拜访集萃药康时，高翔曾认真的告诉我们：“很多人错误的认为养小鼠没有技术含量，成本也不高，好像随便找个地方，摆上笼子就可以养了。这也导致了即使到现在国内很多模式动物企业的质量管控也不是很严格。其实恰恰相反，模式动物供应是个重资产行业。”

根据饲养环境洁净度的不同，动物被划分为普通级、清洁级、SPF级等多个不同的清洁级别，其中SPF级是最为常用的清洁等级。SPF级动物指无特定病原体级实验动物，要求实验动物不携带主要潜在感染或条件致病和对科学实验干扰大的病原。为保证动物的清洁情况，所有接触SPF级小鼠的实体物品，笼具、饲料、垫料甚至水，都要经过电离辐射灭菌过程；所有实验员进入饲养间必须更换全套的无菌服和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甚至连空气都要严防死守，饲养间要保持在正压环境中，即饲养间内的压强大于饲养间外压强，这样空气只会从饲养间向外界单向流动，防止有病原体通过空气流入。

这一系列的防护措施，需要全套的配套处理设备来保证物料的清洁、人员工作用品的清洁、饲养间内通风设施的清洁等。这些都是使得模式动物成为“重资产行业”的原因之一。

在模式动物这个细分赛道中，集萃药康仅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已经成长成为了行业里的龙头企业。下一步他们要实现的，是快速提高产能和向纵向产业链的扩张。

在这个属于生物医药的21世纪里，集萃药康距离自己的天花板，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

作者：郝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