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集团的全球扩张，道阻且长

文/陈根

蚂蚁集团的动向无疑是近期市场最引人瞩目的新闻。从7月20日,蚂蚁集团官宣准备在A股的科创板和港股同时上市至今,蚂蚁的IPO之路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8月24日,蚂蚁集团正式提交IPO招股说明书,并于9月18日正式过会,前后用时25天。为了此次上市,蚂蚁集团做出了诸多调整,涵盖人事安排以及业务结构和方向。

然而上周,有报道称,中国证券监管机构正在调查蚂蚁集团进行的350亿美元股票上市的潜在利益冲突,因此推迟批准了这个原本可能是全球最大的IPO上市计划。这也是蚂蚁集团在IPO以来遭遇的最大争议。

在“遭遇监管调查IPO推迟”消息传出后,又有外媒消息称,美国基于“国家安全”的原因,美国正考虑对蚂蚁集团和腾讯公司的数字支付平台出台限制措施。这可能会限制支付宝业务在海外扩张。

终于,在多次被传赴港上市“推迟”之后,蚂蚁集团近日A+H上市又有了新进展。10月19日,证监会官网显示,蚂蚁集团已于10月16日收到证监会有关其申请赴港上市的行政许可决定书。按照流程,蚂蚁赴港IPO将进入港交所聆讯阶段,获准后进入公开发行流程。

蚂蚁集团上市终于尘埃落定。显然,上市对蚂蚁集团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起点,而蚂蚁的国际化之路依旧道阻且长。

从蚂蚁金服到蚂蚁集团

2004年,蚂蚁金服推出了支付应用支付宝(Alipay),最初还只为阿里巴巴(Alibaba)电子商务网站的购物者提供的一项服务。而如今,支付宝已成为支付行业重要的使用工具,以及推动社会诚信的一种手段。支付宝在现实世界中也得到了广泛应用,每月更是有超过8000万商家通过该应用收款。

尽管支付是吸引用户进入蚂蚁金服整个产品生态系统的通道,但事实上,作为一个独立的业务线,支付业务并不盈利。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从2017年开始,监管机构要求支付机构逐步实现客户备付金100%上交中国央行。而在那之前,支付机构原本可用客户备付金投资谋利,作为自己的重要利息收入来源。

这就涉及到蚂蚁集团除支付外的重要业务——借贷和理财。2010年和2011年,其分别在杭州和重庆设立“阿里小贷”,专门为阿里巴巴B2B业务、淘宝、天猫三个平台的商家提供100万元以下的订单贷款和信用贷款。

借此,阿里一方面通过电子商务积累的大数据,精准还原出个体消费者和小微企业的信用状况;另一方面,也借小贷业务进一步确认了中小企业的信贷需求。这些都为蚂蚁金服旗下网商银行的成立做足了准备。2014年,网商银行获批,成为中国第一家纯粹意义上的云端银行。

如果说网商银行将信用体系的边界拓宽至小微企业,那么芝麻信用,则是中国征信市场化进程波及到个人的典型。

早在2012年,蚂蚁便开始酝酿开展信用服务的想法。经过三年筹备,2015年1月5日,央行下发《关于做好个人征信业务准备工作的通知》,蚂蚁旗下芝麻信用获得了一张宝贵的通行证。

芝麻信用,借鉴美国公司FICO的个人信用评分体系,通过多年积累的技术和数据能力,对消费者信用进行评分。一时间,传统征信机构难以覆盖的草根人群的征信空白得到填补。花呗、借呗等以芝麻信用为依据的产品,几乎革新了大众的财务理念。

根据公开数据,2019年,蚂蚁集团的信贷业务营收同比增长87%,至420亿元人民币,而且信贷业务是蚂蚁集团集团今年上半年最大的收入来源。过去12个月,约有5亿消费者通过支付宝进行借贷。

截至今年6月30日,蚂蚁集团促成的消费信贷余额为1．7万亿元人民币,98%的信贷是由该公司的100家合作银行发放,或由该公司进行证券化并在市场上出售。截至同一时间中国的银行卡和信用卡总信贷余额为6．5万亿元人民币。

在理财方面,2013年,蚂蚁金服推出的余额宝,在打通消费场景的同时,也打破了传统银行理财的高门槛,被大众赞为“国民理财神器”。同期,又推出招财宝,为用户提供更多定期理财产品。上线仅半年,投资金额就累计超过300亿。多年来,蚂蚁集团控股的天弘基金管理有限公司(Tianhong Asset Management)负责所有这些资金的投资,并成为了全球最大的货币市场基金。

时至今日,蚂蚁金服已经拥有了国内最全的金融牌照,除了传统行业的基金销售、民营银行、保险、担保等,还有传统金融机构没有的第三方支付、个人征信、金融云、数据库等,业务触角几乎面面俱到。

蚂蚁金服也脱下了金融外衣,在2020年7月,从蚂蚁小微金融服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变更为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从蚂蚁金服到蚂蚁集团,这也是蚂蚁向市场前进过程中的重要一步。

蚂蚁集团的国际化之路依旧道阻且长

时下,蚂蚁集团作为全球最有价值的未上市独角兽,上市估值一度从2250亿美元提高至2500亿美元,最新消息又上调至28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87万亿元)。而以这个估值上市,将有望让蚂蚁集团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IPO项目,这也让蚂蚁集团备受国内和国际的关注。

然而,蚂蚁集团想要在海外复制其在国内的成功却并不那么容易。更早以前,时任蚂蚁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井贤栋(Eric Jing)就将走向全球作为蚂蚁集团的一项核心要务,并在达沃斯(Davos)论坛上提出了10年内在全球获得20亿客户的愿景。

但事实上,近年来,从英国到印度以及东南亚市场,蚂蚁集团投资的业务都磕磕绊绊,海外业务在蚂蚁集团营收中的占比仍不足5%。显然,蚂蚁集团的国际化之路仍面临挑战。

想要实现蚂蚁集团的国际化目标,让海外商户接受支付宝应是其全球战略的第一步。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出国旅游,加之蚂蚁集团通过阿里巴巴的国际电商合资企业来赞达(Lazada)和全球速卖通(AliExpress)带来的业务机会鼓励客户使用支付宝,推动着蚂蚁集团处理国际支付的规模逐渐扩大。2019年,蚂蚁集团国际支付达到6220亿元人民币。

但不可否认,目前,蚂蚁集团在国际上依旧没有明显优势,这与国际结算体系有着密切关系。美元主导的国际结算体系令美国的科技巨头在支付方面拥有天然优势。虽然在新冠疫情和石油危机的双重打压下,美国经济在今年出现较大波动,但美元仍然是目前国际市场最主要的通行货币。

这令蚂蚁集团在成为国际有影响力的公司,实现国际化上依旧面临巨大挑战。尽管为了接触南亚和东南亚数亿没有充分获得银行服务的人群,蚂蚁集团收购了10家电子钱包企业的少数股权,并与当地合作伙伴分享自己的专长与技术。但事实上,即使在东南亚,蚂蚁集团也被视为一家非常中国化的公司。在世界第四人口大国印尼,蚂蚁集团支持的电子钱包平台Dana被当地竞争对手边缘化。

另一方面,地缘政治的震荡限制了蚂蚁集团的选择。华为(Huawei)和字节跳动(ByteDance)是因美国限制而受挫的中国重要科技企业。而对中国的金融业而言,对蚂蚁集团的限制,将造成更严重的损害。

近日,已有报道称,特朗普政府正在探讨对蚂蚁集团和腾讯(Tencent)的数字支付平台实施与国家安全相关的限制,即便限制与蚂蚁集团的生意合作也将伤及美国企业。

实际上,自2015年以来,蚂蚁集团已向印度的Paytm投入29亿元人民币,持有该公司30%的股份。该公司曾是这个南亚国家的主要支付提供商,但其市场份额已有所下降,去年的净亏损超过了总收入——总收入比2018年下降6%。

英国支付集团WorldFirst的情况类似。蚂蚁集团于2019年2月斥资7亿美元收购了该公司,这是蚂蚁集团向西方市场扩张的最大动作。蚂蚁集团的IPO申请文件显示,归于蚂蚁集团旗下后,该公司去年的亏损也超过了营收。

蚂蚁集团作为中国上市的高科技创新类巨型独角兽,承载了众人对其的巨大期望。蚂蚁集团的的国际化之路也将备受国内国际的关注。随手翻阅新闻与评论,几乎都统一口径地赞誉蚂蚁金服,罕有客观分析利弊的文章和观点。

但即便如此,蚂蚁集团进军国际市场仍处于早期阶段。要想在海外复制其在国内的成功并非易事,其进路仍有待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