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贾跃亭为何总能融到钱？

贾跃亭行走江湖20载，虽然经历数次创业失败，但他每次总能先市场一步精准预判风口，加上极具煽动性的画饼能力，以及多年创业积累的资源，最终让各路资本轮番掏钱。

雷达财经出品 文｜张凯旌 

7月22日，贾跃亭创办的法拉第未来（Faraday Future，下称“FF”）通过SPAC方式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交易代码为“FFIE”，发行价13．78美元。截至当日收盘，FFIE报13．98美元，涨幅1．45％，总市值约合人民币近300亿元。

贾跃亭也出现在敲钟仪式现场，他还试乘了FF 91，并通过直播的方式介绍了产品。FF全球CEO毕福康表示，FF的目标是颠覆奔驰、迈巴赫、法拉利和宾利，下一个里程碑将是在12个月内投产交付。而当被现场记者问及是否有打算回国时，贾跃亭的回答是，“必须的”。

据悉，此次上市预计会给FF带来约10亿美元融资，这让贾跃亭距离他的造车梦想更近了一步。报道称，按照确认负债29．6亿美金计算，FF股价上涨250％，贾跃亭或可以把欠债还清。

三个月前，证监会刚刚披露了乐视网连续十年财务造假的违法事实，贾跃亭也被执行市场终身禁入。更早之前的2016年，乐视系资金危机就已爆发，2017年7月，贾跃亭以“为FF拉融资”为由前往美国，自此一去再未归来。即便如此，FF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融资，从而支撑公司的发展。

为何总有人愿意为贾跃亭“掏钱”？雷达财经梳理发现，贾跃亭行走江湖20载，虽然经历数次创业失败，但他每次总能先市场一步精准预判风口，加上极具煽动性的画饼能力，以及多年创业积累的资源，最终让各路资本轮番掏钱。

不过，FF依然面临多重困局，贾跃亭想要回国并不容易。

风口判断能力惊人

贾跃亭出生于1973年，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哥哥和姐姐都是大学毕业生，哥哥在中国人民银行临汾分行，姐姐则是北京起重运输机械设计研究院工程师。而贾跃亭本人上的则是山西本地的一所财税专科学校，毕业后进入了运城市垣曲县地税局。

教师家庭出身，哥哥、姐姐都在体制内，自己也拿到了“铁饭碗”，但贾跃亭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出来。有报道称，贾跃亭辞职的时候，连税务局局长都出面劝阻，但还是没拦住。

1996 年，适逢中国经济发展迅猛，23岁的贾跃亭选择了下海经商，并创办了山西垣曲县卓越实业公司，这段时间，贾跃亭做过洗精煤、办过电脑培训班、跑过运输、做过种子生意，甚至还开过快餐店。

两年后，贾跃亭在一个饭局上“偶然从邻桌客人那里听说了‘基站配套设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基站蓄电池还空白的市场。据投中网报道，贾跃亭很快创立了相关公司，并在一年时间内拿到了联通在山西大半的业务。

2002年，山西西贝尔通信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做室外网络覆盖项目。同年，电信、联通、移动三大运营商相继上市，通信市场进入发展快车道。不久后，西贝尔成为了国内第一家实现无线网络方案的供应商。

贾跃亭的梦想不止于此，他只身来到了北京，并把西贝尔改名为西伯尔。2004年成立的乐视移动传媒科技，正是从西伯尔架构中分离出来的无线星空事业部。

得益于做基站配套设备的经历，贾跃亭对3G的移动通信技术升级十分敏感，他打算做手机视频，但碍于工信部一直没发3G牌照，他决定转做PC（电脑）视频。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距离iPhone诞生还有3年，距离中国进入移动互联时代还有10年，而目前在视频市场形成三足鼎立的“优爱腾”，成立时间分别在2005年、2010年、2011年。

另有数据显示，2004－2009年，至少有35家国内视频网站获得风投支持，累计融资金额超过10亿美元。

2007年，西伯尔科技在新加坡主板挂牌上市，三年后，乐视网在创业板上市，尽管从后来披露的调查信息来看，此时乐视网已经开始了财务造假，但贾老板预判“商机”的天赋，还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显露无遗。

乐视开始做电视的2010年，国家广电总局给CNTV发了首张互联电视牌照、Google I／O发布会公布了安卓电视操作系统的Google TV；乐视推出手机的2014年，小米成为最大的手机厂商，千元机打开了下沉市场，PC互联网转向移动互联网；推出乐视体育的2014年，体育产业里程碑文件“46号文件”出台，马拉松赛事数量、跑者数量实现了井喷式增长。

2014年，乐视网的营收为68．19亿元，归母净利润不到4亿元，但此时的贾跃亭，已经启动了超级汽车的“SEE计划”，开始想着造车了。

根据贾跃亭的回忆：“当时我们十来个核心高管，大部分都反对。我说即使乐视做车可能把我们拖死了，甚至把上市公司拖死了，我们叫万劫不复，但其实只要乐视做了这件事，我认为在中国就能极大地推动这个产业的发展。”

同年，初入中国市场的特斯拉还在向北京首批中国车主交付新车Model S，小鹏汽车、蔚来也才刚刚成立，而理想汽车的成立，还要在一年之后。

贾跃亭一语成谶，乐视已然退市，而至今他的FF还未实现量产，但2021年1－6月我国纯电动汽车的销量已达83．65万辆，同比增长232．4％。除了“蔚小理”外，比亚迪、零跑等车企亦势头正盛。

画大饼吸引各路“接盘侠”

如果从2014年算起，贾跃亭已经做了7年的“造车梦”。期间，乐视一度因拖欠供应商款项、多个业务出现债务违约爆发资金链危机，并最终退市；贾跃亭本人也成了老赖，其“下周回国”的承诺兑现日期何其遥远，但造车要烧的钱，却总能源源不断地流入FF的腰包。

2017年1月，乐视系资金危机已经全面爆发，贾跃亭找到了老乡孙宏斌。

孙宏斌这样介绍双方的相识：“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聊了七八个小时，还喝了顿大酒”。“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只用几十天的时间就确认了合作。此外，孙宏斌在多个场合夸赞贾跃亭，称其为“一个有梦想、不平凡的企业家”，有“义无反顾的企业家精神”。在外界的唱衰声中，孙也力挺贾跃亭：“手里还有好牌”、“支持老贾”。

最终，孙宏斌执掌的融创中国斥资150亿成为了乐视的战略投资人。孙宏斌表示，150亿元先解决非汽车的业务，汽车业务还没时间看。但融创注资半年后，贾跃亭就远走美国去造车了。

2018年3月，孙宏斌在融创中国业绩发布会上表示，“乐视是一个失败的投资，都已经损失了165亿，这早已不是壮士断臂，而是断头。”但他同时也指出，“老贾还是挺好的一个企业家。”

证监会披露的数据显示，2014－2015年，乐视网虚增的利润占当年净利的比例分别为470．11％、516．32％，2016年，乐视网在虚增4．3亿利润的情况下，仍亏损2．2亿。

孙宏斌之后，许家印来了，出手投资了贾跃亭的FF。据报道，许家印本计划三年内投入20亿美元，前期先投入8亿美元，用来让FF偿还拖欠的供货商和工程商款项，改造加州汉福德工厂，高薪从特斯拉挖人。

然而，双方的蜜月期没持续多久，贾跃亭突然要求剥夺恒大作为股东所享有的融资同意权，并解除双方的所有协议。业内人士分析认为，这是贾跃亭试图“伸手要钱”，但被恒大拒绝，双方在2018年12月终止合作。

虽然融创和恒大与FF的合作最终都不欢而散，但孙宏斌和许家印并不是心甘情愿吃哑巴亏的企业家。

据征探财经报道，乐视体系以发展产业为名，在重庆等地拿下的土地，包括重庆江北嘴中心的地块，如果不是贾跃亭以在重庆发展实业为名拿下，孙宏斌要想在这里拿到黄金宝地，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许家印借助这次合作，不仅在南沙获得了大量土地，而且还维持了FF股东的位置。此次FFIE上市，恒大汽车即持有20％股份。受消息面影响，7月22日，恒大汽车股价暴涨20．3％。

2021年初，有关FF的融资消息再度传来。吉利、恒大都是绯闻方，但最终“接盘”的，竟是珠海市国资委。彼时有报道称，FF最新一轮融资中，珠海市国资投资不到20亿元，双方在2020年底就开始接触，珠海两大龙头国企格力、华发集团都参与了此次投资。

中信证券前高级副总裁、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容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珠海国资的参投或与当地新能源汽车项目始终没有出现支柱型企业有关。

早在2016年，珠海就把新能源汽车装备列入重点聚焦的六大发展领域；2020年，珠海出台的一系列《意见》中也多次提及“新能源汽车发展”的字眼。

不过，此次FF上市前夕，多方消息确认称，原定出资1．75亿美元的珠海市国资将不会入股FF。国资背景人士称，国资公司只是与FF接触沟通，没有实际行动。

依靠出色的画饼能力，自2019年以来，FF累计已获得6轮融资，投资方包括Brich Lake、第九城市等。

贾跃亭回国尚无时间表

靠着各路资金支持，FF也取得了一些成绩。

据悉，FF的电池、电机和电控技术均是自主研发，“Faraday Future 梯形逆变器”还获得了美国专利。

官网介绍称，FF 91是极具未来感设计的旗舰车型，定位于高端豪华车。贾跃亭曾称其拥有颠覆性的创新，打破了互联网、自动驾驶、AI等边界，重构了汽车价值。

从车型上来看，FF 91的长宽高和轴距与劳斯莱斯库里南、迈巴赫s600l等竞争车型处在同一水平；价格预计在18万美元，国内在200万元以上。

用户体验方面，FF 91配备了60度仰角的零重力座椅，可以切换三种座椅模式，后排乘客可拥有48．9英寸（约1．24米）的腿部空间，结合27英寸后排显示屏构成后排互联网生态系统。

续航方面，FF表示其锂离子电池电芯的能量密度几乎是其他量产电动车电池的两倍，续航里程在EPA标准下为600公里，NEDC标准下为700公里。这意味着，算上休息时间，按照100km／h的速度，充一次电可以在高速路上跑7个多小时。

根据贾跃亭微博中的说法，FF 91计划在上市时即具备高速公路自动驾驶功能，以及停车召唤功能。贾跃亭还表示，“FF 91 Futurist和FF 91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在产品和技术定位上高出特斯拉Model X及S Plaid一个档次的智能电车领域的塔尖产品。拥有无敌产品力的FF 91 Futurist和FF 91不仅是一台高性能EV，也是全能车， 超级汽车机器人，以及第三互联网生活空间。”

相关公告显示，FF 91预计2022年上半年上市。毕福康称，FF 91未来一年的销售目标是2400台，未来两年将达4万台，五年内实现27万台的销量。

FF 91后，公司还会陆续推出FF 81、FF 71系列车型，前者定位豪华中大型SUV，售价5．9－9．5万美金，将于2023年量产上市；后者定位入门级SUV，售价4．5－6．5万美金，将于2024年底量产上市。

北京时间7月22日晚，FF完成了关键一跃，成功在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挂牌上市并举办敲钟仪式，股票代码“FFIE”。

尽管在多重因素的催化下，FF成功上市，也获得了大额融资，但公司依旧要面对市场的诸多质疑。

FF从2014年就开始酝酿，至今已有7年之久。在此期间中国的新能源汽车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行业人士指出，目前FF 91在电池、自动驾驶、车机、智能座舱等方面并没有绝对的优势，甚至在很多方面处于劣势。FF全球更是仅有288位员工，对比之下，“蔚小理”在2020年的员工数分别为7763、5084、4181。

而公司的三大生产基地之一，加州汉福德制造工厂，将在9 个月后才能完成建设；韩国工厂也要到2023年下半年建成；而国内代工厂，本应和珠海国资委共同出资建设，但后者已经退出了股东之位。

此外，FF从高端领域切入的思路也不被看好。

纵观“造车新势力”发展的历史，似乎只有特斯拉走通过这样的一条路径。2010年前后，特斯拉第一辆车Roadster上市，售价从10．9万美元到17万美元不等；2014年，特斯拉迈入中国市场，Model S最低售价75万元。

但汽车分析师张翔认为，特斯拉的路径无法被模仿。“特斯拉走这个路径的时候是全球的领导者，当时都没有电动汽车搭载锂电池，整个行业基本上是一片蓝海，它没有竞争对手。FF 91本身知名度没有特斯拉那么高，现在行业也是一片红海。”

此外，张翔还表示，FF 91很难盈利，因为价格太高，销量会很少，达不到规模经济效益。“上市第一年如果销量能达到1000辆以上就是不错的成绩了，他还得赶紧开发第二款价格在30－40万人民币的中端车来走量，帮助它赚钱。”

但在中高端车的区间，市场已经有很多玩家，蔚来、理想、高合都是竞争对手。其中高合汽车由前乐视汽车联合创始人丁磊操刀，旗下高合HiPhi－X定价57－80万元，在造型、自动驾驶方面与FF 91相似，目前成绩最好的一个月销量也还没过百。

张翔坦言：“FF的车在九个月以后交付还是有可能的，因为它的产量非常少，生产线比特斯拉、蔚来的要简单，自动化程度比较低，所以它主要的资金花在市场营销、研发这块。但是想长期生存下去，挑战性还是很大的。”

在接受采访时，贾跃亭表达了回国的想法，但未透露具体时间。

有投资者认为，贾跃亭归国，依然要在很多个下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