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解读：吹响建设智能汽车强国的号角

曾在征求意见阶段广受关注的《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下称《智能汽车战略》），日前已经下发了。 

2月12日，国家发改委等11部委联合印发《关于印发＜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的通知。与征求意见稿相比，正式版《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改动比较大。 

首先，最为激动人心的定量目标——智能汽车新车占比达到50％、大城市、高速公路的车用无线通信网络（LTE－V2X）覆盖率达到90％，北斗高精度时空服务实现全覆盖——基本都被删除，取而代之的是定性目标：2025年，实现有条件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达到规模化生产，实现高度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在特定环境下市场化应用，等等。 

此外，相较征求意见稿，正式版《智能汽车战略》还有几个重大修改方向。 

其次，没有设立特别高级别组织来领导智能汽车发展。征求意见主张设立的“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领导小组”，由“国务院领导同志担任组长”，并没有最终成型。“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平台”“国家级智能汽车技术试验及安全运行评价中心”等组织提议，都没有进入正式《智能汽车战略》。 

第三，不再强调对智能汽车技术自主可控，强调协同开放。因应的，应当是外资企业在中国智能汽车市场的公平机会的担忧。 

第四，不走“开创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新路径”，走“推动产业融合为途径”。也就是，不单兵突进，而是和新能源汽车、智慧交通等产业融合发展。 

第五，与修改无关的，但想特别提出的一点是，北斗导航系统，将在智能汽车领域的应用扮演重要角色。 

我们就上述五个问题分别阐述如下。 

1.目标：从定量到定性

《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发布，其意义可以说是一声号角，表明中国在智能汽车领域发起进攻，争当智能汽车强国。其具体目标的设定，自然最引人关注。 

《智能汽车战略》拟定的中国发展智能汽车的战略愿景如下：

到2025年，中国标准智能汽车的技术创新、产业生态、基础设施、法规标准、产品监管和网络安全体系基本形成。实现有条件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达到规模化生产，实现高度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在特定环境下市场化应用。智能交通系统和智慧城市相关设施建设取得积极进展，车用无线通信网络（LTE－V2X等）实现区域覆盖，新一代车用无线通信网络（5G－V2X）在部分城市、高速公路逐步开展应用，高精度时空基准服务网络实现全覆盖。

展望2035到2050年，中国标准智能汽车体系全面建成、更加完善。安全、高效、绿色、文明的智能汽车强国愿景逐步实现，智能汽车充分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而在征求意见稿当中，战略愿景还提出了明确数量目标：

智能汽车新车占比达到50％……大城市、高速公路的车用无线通信网络（LTE－V2X）覆盖率达到90％，北斗高精度时空服务实现全覆盖。

《智能汽车战略》上看不到宏大的目标，从业者也不用丧气。中国在智能汽车上的期望仍然是很高的。在征求意见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中，包含了智能汽车的发展目标：到2025年，有条件自动驾驶智能网联汽车销量占比30％。当然，比《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征求意见稿的目标还是低的。 

另外，到2025年，中国标准智能汽车“体系基本形成”，有条件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达到“规模化生产”，高度自动驾驶的智能汽车“在特定环境下市场化应用”。这些目标，仍然是充满想象空间的。

智能汽车又称为智能网联汽车、自动驾驶汽车等。

此外，《智能汽车战略》在“增强产业核心竞争力”一节中，也表示要“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智能汽车品牌。”不知道哪些中国企业有机会成为“种子选手”。 

2.组织：不设高级别领导小组

《智能汽车战略》的发布，可能会让一些人失望，因为按传统官僚主义的视角看去，智能汽车这个事，似乎政治地位不够高。 

征求意见稿期望很高，提出成立“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小组”，由国务院领导同志担任组长，同时组建“组建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平台”。

征求意见稿原文：

“成立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领导小组，由国务院领导同志担任组长，成员由国务院相关部门和单位负责同志担任……在领导小组指导下，组建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平台，负责贯彻落实国家战略确定的重点任务。国家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平台由理事会、专家委员会、平台公司等构成。理事会由有关部门、行业组织等方面的代表组成，负责指导平台公司业务开展。专家委员会由智能汽车相关领域专家学者组成，为理事会决策提供专业咨询。平台公司由汽车制造、信息通信、互联网、基础设施、金融投资等领域的龙头企业或代表性企业出资设立……”

但是，最终出台的《智能汽车战略》，并没有这两个“国家”级机构，而是将智能汽车的领导工作，基本划入了“国家制造强国建设领导小组车联网产业发展专项委员会”的范围内。 

《智能汽车战略》“保障措施”中“加强组织实施”中说：

“充分发挥国家制造强国建设领导小组车联网产业发展专项委员会等工作机制作用，按照部门职责，落实工作任务，形成发展合力。培育智能汽车创新发展平台等新型市场主体，推动落实战略确定的各项任务。组织相关领域知名专家学者和机构开展咨询服务，加强智力保障。”

国家制造强国建设领导小组车联网产业发展专项委员会，在2017年9月第一次举行全体会议。根据工信部网站会议报道，目标是为进一步加快推动车联网创新发展，加强部门协同。这一专项委员的召集人，是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苗圩。

国家制造强国建设领导小组车联网产业发展专项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召集人、工信部部长苗圩讲话

另外，《智能汽车战略》中还删除了“建立国家级智能汽车技术试验及安全运行评价中心”的条文。 

《智能汽车战略》在发展智能汽车所需的组织机构上，相当克制，这点非常值得赞赏。新设机构，高官领衔，似乎表明重视，但是往往带来行政成本，也增加企业负担，甚至导致部门扯皮争权。 

《智能汽车战略》还担心汽车产能问题，特别提出，“严禁以发展智能汽车为名，新建或扩大汽车整车生产能力。”

3.研发：不提自主可控，强调协同开放 

2018年以来，中外贸易纠纷加剧。诸多领域，都产生了关键技术被其他国家“卡脖子”的担忧。智能汽车是国际竞争重点领域，中国当然不希望受制于人。但是，顺应全球化浪潮，必须响应各国贸易平等的诉求，所以在智能汽车上，《智能汽车战略》的表达也有所妥协。 

在主要任务中，征求意见稿第一条提出“构建自主可控的智能汽车技术创新体系”，正式版改为了“协同开放的”；在建设国家智能汽车大数据云控基础平台方面，也不再提及云控基础软件必须“自主可控”。 

在《智能汽车战略》的保障措施中，特别提出要深化国际合作，鼓励国内外企业加强产业合作，联合开发基础研究、技术开发和市场化应用。既“支持企业加快海外市场布局，增强海外研发能力”，又“鼓励外资企业积极参与智能汽车产业发展。” 

这些表态，都表明在中国智能汽车市场，肯定有外资企业的机会。 

4.路径：不另起炉灶，寻求产业融合发展

《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战略》的征求意见稿，在2018年1月就发出。当时，汽车业界将其视为中国继新能源汽车之后，又一个将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强力推进的方向。 

但是，随着各方对智能汽车发展认识的提升，抑或是各方利益的博弈，最终被官方认可的逻辑是，智能汽车不能独立发展，而需要和新能源汽车等其他战略方向融合创新。这一点，在此前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征求意见稿等文件中，已经很明显。 

在《智能汽车战略》的“指导思想”中，明确“以推动产业融合发展为途径”，取代了征求意见稿中“开创智能汽车创新发展新路径”。 

显然的，智能汽车是汽车发展的方向之一，从事的主体，虽然有很多来自移动通信、互联网企业，但不可能抛开汽车产业为之。 

在智能汽车产业生态中，《智能汽车战略》也提出，要培育新型市场主体。而这些“新型市场主体”并非从天而降，而是现有汽车产业参与者和其他产业企业转型而来。 

《智能汽车战略》提及：

鼓励整车企业逐步成为智能汽车产品提供商，鼓励零部件企业逐步成为智能汽车关键系统集成供应商。鼓励人工智能、互联网等企业发展成为自动驾驶系统解决方案领军企业，鼓励信息通信等企业发展成为智能汽车数据服务商和无线通信网络运营商，鼓励交通基础设施相关企业发展成为智慧城市交通系统方案供应商。

5.支持北斗导航系统

无论是征求意见稿，还是此次正式《智能汽车战略》，都频频提及北斗系统。主管部门非常明确，希望北斗系统在智能汽车应用当中，扮演重要角色。 《智能汽车战略》六次提及北斗系统。 

第一次：在作为背景的发展态势中，《智能汽车战略》认为，北斗卫星导航定位系统水平国际领先，是中国发展智能汽车的战略优势之一。 

第二次：在“主要任务”中，列明要“加快北斗卫星导航定位系统、高分辨率对地观测系统在智能汽车相关领域的应用”。 

第三、第四和第五次：在智能汽车基础设施体系中，提出要“充分利用已有北斗卫星导航定位基准站网，推动全国统一的高精度时空基准服务能力建设” 。同时，“推动北斗通信服务和移动通信双网互通，建立车用应急系统。”以及，“完善辅助北斗系统，提供快速辅助定位服务。” 

第六次：在涉及智能汽车网络安全体系时，提出“建立北斗系统抗干扰和防欺骗安全防护体系”。

第52、53颗北斗卫星发射

北斗导航系统是中国自行研制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是与美国GPS、俄罗斯GLONASS、欧洲伽利略可以相提并论的成熟卫星导航系统。《智能汽车战略》要确保北斗导航的在智能汽车时代的机会，一方面体现了国家意志，希望北斗导航在智能汽车的高精度时空基准服务、通信、定位服务中扮演重要角色，避免受制于人。 

另一方面，确实有艰巨的困难需要克服，因为目前GPS在汽车导航市场当中还有绝对领先地位。中国卫星导航系统管理办公室主任冉承其2019年5月发布《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建设与发展（2019）》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4月，中国国内超过620万辆营运车辆、3万辆邮政和快递车辆，36个城市的约8万辆公交车已应用北斗系统。就保有量而言，搭载北斗导航的车辆相对还是很少的。 

6.总结：号角吹响，巨大机遇在前

相较征求意见稿，正式版《智能汽车战略》可能没有那么激动人心。不过，这一战略纲领，还是发出了中国建设智能汽车强国的强烈信号。宏伟目标没有以数字形式提出，但仍然野心勃勃。

《智能汽车战略》之后的政策支持、产业机遇将是巨大的。在智能汽车时代，没有投身其中的企业，必然是要出局。无论是传统燃油汽车，还是电气化汽车，都必须跟上智能化的步伐。电动化和智能化融合发展，则有更多的模式和机会，等待汽车企业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