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马斯克的“第一原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美国当地时间9月29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对特斯拉和该公司董事长兼CEO埃隆·马斯克各罚款2000万美元以和解“私有化”欺诈指控，同时要求马斯克在45天内辞去特斯拉董事长一职，三年内不得担任这一职务。

可以说，这一惩罚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毕竟马斯克在特斯拉的CEO职位仍然得到保留。对于马斯克来说，其最大的不安来自大量机构对特斯拉的做空，因为公司账上的钱已经不多了，而做空机构的行为和言论将加剧特斯拉的资金问题。

至今，特斯拉已经烧掉了超过200亿美元，并且还在不断烧钱。根据CoverDrive的模型预测，即便Model 3的周产能达到5，000辆，2018年特斯拉还需要额外补血40亿美元。如果特斯拉继续研发Model Y、Semi和全新跑车，那么额外补血金额就要接近60亿美元。对冲基金经理汤普森估计，未来18个月内，特斯拉需补血约80亿美元来弥补运营亏损、资本支出、到期债务和运营资金带来的亏空。

特斯拉在成立至今的15年持续不断亏损，与马斯克所推崇的“第一原理”思维绝对有很大关系。

“第一原理”

“第一原理”最早出现在亚里士多德的书中。这位古希腊哲学家如此表达第一原理的定义：在每一系统的探索中，存在第一原理，是一个最基本的命题或假设，不能被省略或删除，也不能被违反。

与亚里士多德的思维不同，马斯克眼中的“第一原理”则更多是指探求事物的本质。他曾在采访中表示：“我们运用‘第一原理思维’而不是‘比较思维’去思考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生活中总是倾向于比较——别人已经做过了或者正在做这件事情，我们就也去做。这样的结果是只能产生细小的迭代发展。‘第一原理’的思考方式是用物理学的角度看待世界的方法，也就是说一层层剥开事物的表象，看到里面的本质，然后再从本质一层层往上走。”

在一个半数以上人口都有宗教信仰的国度，马斯克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没有信仰，他只相信物理学，也就是以第一原理推演出的一套体系。

马斯克以动力电池为例：“在不少人眼中，电池组非常昂贵，大概是 600 美元／千瓦时，因为它过去就是这么贵，未来也不可能变得太便宜。我们从第一原理角度进行思考：电池的组成包括碳、镍、铝和一些聚合物。如果我们从伦敦金属交易所购买这些原材料然后组合成电池，需要多少钱？天啦，你会发现只要 80 美元／千瓦时。”

基于这样的思维，马斯克所管理的公司，都将尽量多的零部件通过公司自身生产，并尽量提升机械化率。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特斯拉，包括特斯拉所使用的三电系统、轻量化，甚至自动驾驶技术。

“第一原理”带来的丰厚回报

2002年，为了让人类持续存活下去，马斯克有了征服火星的梦想。当时，美国最便宜的火箭造价达6500万美元，俄罗斯的火箭价格也达到了800万美元。马斯克运用“第一原理”思维对航天业进行研究后发现，造火箭的成本可以更低。最终，其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 X成功将火箭发射成本降至俄罗斯同类服务价格的25％。

同时，也正是基于“第一原理”思维，特斯拉Model S电池组的能量密度和价格都降到了当时所有量产电动汽车的最低水平，续航里程却走在了时代前列。与此同时，特斯拉Autopilot成为历史上首个具备远程升级功能的自动驾驶辅助解决方案。最优的技术体验加上比奔驰S级等同级对手更具竞争力的价格，让特斯拉Model S一炮而红。

随后特斯拉推出了基于Model S平台打造的SUV车型Model X，并于今年推出了价格更加亲民的产品Model 3，新车目前正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近期，特斯拉开始逐渐向全球车主推送 Autopilot 9．0（2018．40）版本系统更新，特斯拉也成为全球首家在量产车上实现L4级自动驾驶技术的汽车制造商。

正是基于“第一原理”思维，特斯拉推出了领先同时期对手的低成本、高技术含量的汽车，让特斯拉市值与通用、福特这样的百年汽车巨头看齐，并开始向全球最大电动车制造商的宝座迈进。与此同时，Space X也已经成为全球航空航天业最稳定的运营商。

随着公司的发展，马斯克个人的财富也在暴涨。今年年初，特斯拉股东批准了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的巨额薪酬计划，这意味着马斯克未来10年或进账逾500亿美元。

“第一原理”带来的问题

实际上，“第一原理”思维就像一个“乌托邦”式思维，其所构想的一切都太过理想。然而，现实执行并非都在理想环境下实现，这也成为特斯拉如今面临危机的重要原因。

由于马斯克所构想的一切太过理想，现实的执行却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最终的结果就是，“跳票”成为特斯拉这家公司的撕不掉的标签。从Model S一直到Model 3，特斯拉产品的量产计划在不断被推迟。在注重诚信的商业环境中，特斯拉的行为无疑会激起不少人的反感，这绝对是想要空头盯上特斯拉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超出预期的不止是时间，还有大量的成本，很多成本在实际生产阶段并无法降到之前所预想的目标值。这些问题导致特斯拉Model S即使调高售价，仍是在赔本销售，哪怕是最亲民的产品Model 3也被质疑存在成本高企的问题。

在“第一原理”思维的引导下，特斯拉的绝大多数零部件都由自身研发，以降低成本。即便如此，马斯克仍嫌不够还要继续清理供应商。今年4月，马斯克在发给员工的信件中表示：“我发现有太多承包商和特斯拉有关联，这让我非常失望。有大量中间商赚差价，但没有做任何有益事情的情况。我们许多合同都是基于开放的时间表／物料，而不是固定价格和持续周期，这给了一些人吃回扣的机会。”越多零部件由自身开发，意味着在开放方面投入的成本和精力越多。

在生产方面，“第一原理”思维让马斯克更加推崇提升机械化率。马斯克相信，一旦机器生产达到目标，工厂能够按每秒1辆的速度制造汽车，相当于现有组装线的1020倍。可惜目前其工厂的机器人无法完成使命，最终不但未能提升生产效率，反而拖慢了生产进度。

同时，马斯克对员工要求苛刻也是“臭名昭著”。特斯拉的员工除了要大量加班，还需要面对马斯克犀利的言辞。虽然有很多人可以坚持到最后，但有更多人是被他给压迫走的。据Zero Hedge统计，特斯拉2017年初至10月已有16位高管离职。大量核心员工的离职，对公司的运营效率也将有所影响。

由于“第一原理”思维的在脑袋里已根深蒂固，马斯克本人也成为一个总是“亲力亲为”的工作狂。他可以每周工作120小时、连续数天呆在工厂里，可以去把本属于别人的工作做到更好，甚至可以深入一线去当工人……但负面影响是，他必须靠安眠药入睡，这造成他精神状况越来越不稳定：吸食大麻提神、在推特上发言解忧。而正是由于推特上发言太“high”，才出现了“私有化”的不当言论。

总之，“第一原理”理论确实让马斯克成为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并因该理论让其在名利双收的同时不断靠近自己的改变人类生活的伟大梦想。但同时，“第一原理”过于理想化，又让马斯克栽了不少跟头，让特斯拉走在了破产的边缘。

特斯拉能挺得过去吗？

马斯克还能挺过去吗？

作者：张宇喆